幽暗的关押室,角落里蜷缩着一道瘦弱的身影。
忽然,房门嘎吱打开,光亮泄入,角落的身影瑟缩了一下,抬手挡住光线,却挡不住随之进来的男人。
“叶同学,只要你答应我,我立马叫人放了你,还能带你吃好的喝好的,再给你找份轻松体面的工作,你觉得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怎么样?”
男人一边诱哄,一边逼近,见少女缩在角落并不反抗,他顿时笑了,脸上每一颗疙瘩都出权势在握的得意,低头凑向他垂涎已久的红唇。
但还未碰到,砰的一声头上就被重重一击,男人惨叫倒地,鲜血淋漓。
立马,一群红袖章冲了进来,有人赶去救治男人,有人冲过去对着少女踢打,大骂她谋害领导,罪该万死,而少女没有一丝反抗,只紧紧抓着染血的尖利石头。
这石头是她在这间破旧的关押室,找到的唯一的武器,能伤人也能结束自己的命,免遭屈辱。
但最终她的石头还是被夺走,或许是不想这样白白放过她,想要一根根敲断她的傲骨,气急败坏的男人随意给她安了罪名,就将她丢到了干校农场。
农场里辛苦的劳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吹日晒,严寒酷暑,还有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的危险,她的身上永远会藏着一块尖利石头,或者木刺……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二楼东侧房间。
锦被下的少女,终于从前世的梦境中挣扎醒来,她第一时间摸向枕头下方,摸到一把短刃,那些从梦中带出来的恐惧和不安顿时消散,她坐起身舒了一口气。
这短刃是她重生那日从家里翻找出来,随身携带,连睡觉都得放在枕头下,这让她有安全感,因为短刃比前世的石头和木刺有用多了。
就像昨晚,她握着短刃就能逼退皮大鹏。
其实有那么一刻,她有想过趁其不备狠狠扎入对方的脖颈,那一定会比前世用石头砸伤他额头要流血更多,甚至会让他死掉,也算是了结了前世的仇恨。
那一刻,她的眼睛都红了,但最终只是虚晃一刀,因为她不能这么做,她身后还有家人。
“姐姐,你醒了?”
这时,房门悄悄被推开,明雪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看见姐姐坐在床上,眼睛发亮地哒哒跑过去:“姐,早饭做好了,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做的,你下楼尝一尝好不好?”
听到妹妹的央求,看到她天真灿烂的笑脸,叶明舒眼底所有的阴翳散去,下了床,亲昵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行,等尝了小雪做的早餐,姐姐带你画雪景。”
小明雪立刻开心地拍起小手:“姐姐,我要画咱家的楼,还要把姐姐和妈妈画进去。”
“没有我吗?”明宇蹬蹬跑了过来,不满问道。
“你跟我不是一国的,我不画你。”小明雪傲娇地抬起小下巴。
“我怎么跟你不是一国的,我是你哥哥!”明宇跳脚。
“但你不喜欢大哥哥,就跟我们不是一国的。”小明雪冲她哥哥做鬼脸。
叶明舒闻言愣住,她知道妹妹口中的大哥哥是秦晋山。
小明雪又扬起脸转向她:“姐,我把大哥哥也画进去好不好?”
叶明舒醒过神,摸着妹妹的发辫轻声道:“不用了,他以后不会再来咱家里了。”
清晨,医院里。
秦晋山烧退了,人也睡醒了,他撑着床面慢慢坐起。
“老秦,早饭来了,张嘴。”
床前的陆向前,立刻端起冒着热气的米粥,殷勤的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这可把秦晋山恶寒到了,偏头躲开。
“我的手还没废,不用你喂。”
“说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在这弥补呢。”
陆向前被他说得心虚,嘴上却不认,嗓门还很高:“老秦你这人太没良心了,我昨天被你耍一道,还不计前嫌地四处找你,夜里又给你陪床,现在还给你喂粥,我有啥对不起你的啊?”
“就是太对得起,所以你现在很反常。”秦晋山声音很淡,目光越过陆向前,看向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
陆向前瞧见他那眼巴巴的样子,撇嘴将碗一放:“你不用看了,那位叶同志早就回去了,我就是怕你难受,所以才给你喂粥想安慰你一下,结果你不识好人心,还倒打一耙。”
听到她回去了,秦晋山的眼神黯了一瞬,又很快若无其事的端起粥,拿着勺子慢慢搅拌,一边问道:“她什么时候回去的?有没有人送她?走之前她有没有给我留话?”
陆向前目光闪了一下:“你咋问题那么多?先喝粥,喝完了我跟你说。”
秦晋山眉头一凝,将粥碗放回桌上,双眼盯住陆向前:“你说。”
他没多说一个字,但眼神却迫人得很。
陆向前扛不住,只得掏出信拍给他:“给你给你,看完你要吃不下饭别怨我。但有一条你要记住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今天也不会让你出这病房。而且,我一早给政委打电话,要不了多久政委就会赶过来……”
秦晋山根本没有理会陆向前的絮絮叨叨,一拿到信立刻展开,哗啦掉出一沓钱,秦晋山愣住,抬头看向陆向前。
陆向前瞧见也吃了一惊,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叶同志给你留钱,哎哟,这得有三四十块了,她可够大方的。”
秦晋山垂眼,将散落在床上的钱一拢,随手放到一旁,目光就落在信纸上,一字一句的看,看得很慢。
陆向前顿时不敢出声了,心里跟有百只爪子在挠似的,毕竟他们两人刚处上就被自己搅黄了,虽然叶同志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但她万一不守信用呢?
也怪自己太有原则,昨晚忍着没有拆开信偷看一遍。
现在就很煎熬。
熬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事过去以后,他再也不掺和老秦的感情了,谁的感情他都不掺和!
秦晋山看完了信,抬眼看向陆向前,惊得刚发完誓的陆向前差点跳起来,声音也结巴了:“叶,叶同志在信里说,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