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殃只怔了一瞬就反手握住温幼清的手把人拢到了身前坐好。
温幼清猝不及防间惊呼一声,下一瞬,墨黑色的披风翻飞,她整个人就被罩了进去。
漫天风雪被隔绝在外,冻透了的身子陡然被热气席卷,温幼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顾少宸的护卫也拦在了马前,虎视眈眈。
听着外头的刀剑声,温幼清却丝毫不担心。
今日若换成别人,恐怕还真不好从顾少宸的人手里把自己带走。
但若是顾离殃……
呵,在他跟前,现在的顾少宸连个屁都不敢放!
果然,顾离殃一鞭子挥下去又露个脸,连半个字都没说,顾少宸的人就乖乖让行。
马蹄飞扬,一路往上京城飞奔。
温幼清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她喊了几声顾离殃都好似没听见,犹豫了片刻,温幼清干脆去扯他的袖子。
也不知顾离殃是不是故意的,在温幼清连续扯了他好几次之后,他才突地勒了马。
马蹄高抬,温幼清的身子被甩着往后砸进顾离殃温热的怀里,她刚挣扎着坐直,顾离殃拉着缰绳的手臂往她腰间一带,她的后背就又紧贴上去。
如此反复几次,温幼清炸了。
“顾离殃!你做什么?”
“你说呢?”
顾离殃冷哼一声,说话间他一把掀了披风,刹那间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雪花朝温幼清扑过来,她身上刚刚升腾起来的几分暖意顿时荡然无存。
这还不算,顾离殃一双大手掐着她的腰把她翻转过来,等温幼清回神,两个人已经在马背上面对面,她湿透脏污的裙摆就搭在他的大腿上。
温幼清戒备地往后退了又退,但马鞍就这么大,无济于事。
顾离殃嗤笑一声,清朗的嗓音被刻意压低,道:“温幼清,救命之恩如何报?”
话音落地,温幼清全身僵住。
她怔怔抬眼,一粒晶莹的雪花恰巧挂上她的眼睫,视线里,顾离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霎时变得模糊起来。
但眉骨间的那道疤却依旧清晰深刻。
温幼清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三年前的宫中冬日宴。
当日也是这么大的雪,她被长宁长公主支使去御花园采梅花枝头雪,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是路过的顾离殃救了她。
几丈高的假山,怪石嶙峋,她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伤,他的额角却被石头尖划开一道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她吓坏了,呆愣愣地望着顾离殃,然后就听见血流了满脸的俊逸少年直呼她的名姓,笃定地对她说:“温幼清是吧?本王不嫌弃你小。你就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当时才十二岁的她自幼养在深闺,以恭谨端庄、娴静克制为准条,乍听到顾离殃放浪形骸的话,恼羞成怒之下当即一个耳光甩过去,并气得抖着嗓子骂他登徒子。
这件事只他们二人知晓,自那之后,顾离殃就出京去了江南,三年未归。
没想到,三年之后的今日,自己鬼门关走过一遭再回来,竟又遇上他还被他给救了。
而那道伤口,也成了一道抹不掉的疤。
都是冤孽吧?
温幼清长长叹一口气,雪化成水从她眼下坠落。
粗糙温热的指腹突然抚上她的脸,温幼清打个颤,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里顾离殃那张越发夺目的脸已经越靠越近。
他呼出的热气融了冰雪就扑在温幼清脸上,一双浅色的眸子映出她清冷绝艳的五官。
顾少宸突地勾唇,笑容恶劣又坦荡,凑到温幼清耳边缓缓说道:“这次可是你哭着求本王救你的。温幼清,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