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师兄，收徒弟怎么会这么难啊？我小的时候也很让师父头疼吗？”
云染风趴在石桌上，垂头丧气的看着水镜，满脸的委屈。
时逾闻言叹了一口气，他这段时间因为算多了别人的命运，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洞里躲天谴。师妹的水镜里黑漆漆一片，难道就不先关心一下他这个可怜的师兄吗？
“你对你这个徒弟倒很是上心。”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语气有些轻，耳背的云染风根本听不清师兄说了什么。
“师兄，你方才？”
“没什么，”时谕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分享起自己的收徒经验，“我收的徒弟也有不省心的，肖云性子顽劣，悟性又不高，偏要逞强。那时我总是格外看重他，对他的指点多花了一些心思，教他课业，陪他历练，一两年后他就改了不少。”
“肖云师侄？”
云染风回想起肖云师侄风度翩翩、恭敬有礼的模样，有些不敢置信。原来这位师侄以前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弟子，但是在师兄的教导下，竟然判若两人。师兄可真是了不起！
由此看来，只要师父尽心尽力了，悉心教导了，就算是棵歪脖子树也会被掰直的！
云染风一脸星星眼看着黑乎乎的水镜：“师兄，我要向你学习，萧瑾暝一定会被我教好的！”
“嗯。”
时谕的声音有些低沉，开着水镜与师妹联系，天谴发现了他，一场雷劫避无可避了……
“师妹，我还有事……”
“明白了，师兄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早日归来。”
云染风乖巧地奉上临别赠言，切断了水镜。
漆黑的洞中再次归于平静，原先水镜里折射出的光也消失不见了。时谕伸手掐了一个淡蓝色结界，双腿盘坐空望着的黑色的山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中滚滚紫云迅速聚拢在一起，紫金色的闪电一道又一道劈下，不带丝毫的喘息。山上的树木尽数折断，无数巨石滚落在洞前，在雷声轰鸣之时，一道轻浅的叹息声飘出了山洞：“唉！”
——
这边云染风在师兄那里重受鼓舞之后，立刻冲进了藏书阁，抱回一大堆竹简。既然叶长老说他教不了萧瑾暝，那么就由她亲自代劳，以她修行多年ᴊsɢ的经验亲身指导，就算萧瑾暝是烂泥她也能扶上墙！
萧瑾暝是龙族出身，天生对水有着亲近感，从水系术法入门远比一般弟子快得多。就算他身娇体弱，基础不高，有她这个师父制定的保姆式修行手册，往后登阶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咳咳！”云染风站在萧瑾暝身前，右手握拳抵住嘴唇轻咳，左手背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通过这几日的修习，为师已经了解了你的状况。体弱无力不是问题，只要你还是我的徒弟，我一定会倾囊相授的。”
萧瑾暝抬眼看着云染风，她一脸笃定，是受了什么**。难道这几天他给的打击还不够吗？这么快又重整旗鼓了？
他眉头一动，眼底酝酿起计谋：看来她还需要更大的报复……
云染风也不管萧瑾暝的态度，自顾自地拿出一袋竹简，替徒弟安排了接下来的修行计划：“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实的历练往往能激发出你的潜能。这上面记载着的水系术法非常适合你的体质，将它收好，我们边历练边学。”
萧瑾暝颇为诧异，她要带着他历练？这又是什么路数？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云染风将宗门内的事务悉数交代给肖云，拉着萧瑾暝踏上桃月剑离开了。
师徒二人再次同乘一剑，萧瑾暝不好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师父，”他努力远离云染风，同时保持身形稳定，“徒儿有些难受。”
“！”云染风猛地一回头，满脸关切，“哪里难受？”
见萧瑾暝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立刻放慢了速度，降低了高度。然而他脸色还未好转，云染风不得不停了下来，落在一处偏僻的村庄。
“没事吧？”
云染风拍拍萧瑾暝的后背，努力给他顺气，谁知他开始剧烈咳嗽，转眼间就要向后倒去。
“喂！”
云染风心一慌，把脉把不出什么，只得揽着他的腰将他背起，火速冲进镇子里的药铺。
萧瑾暝咳得厉害，又觉得头疼，坚硬的龙角抵着云染风的背磨蹭，似乎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感受到背上的角，云染风心中一跳，匆忙中从裙摆上扯了一块布反手向后盖去。
要是镇子上的人发现萧瑾暝的异样那就糟了……
萧瑾暝察觉到了云染风的动静，正想伸手去推，只听得头顶女子的声音带了些许凌厉，“盖上！我带你去看大夫，你想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吗？”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会像海边的那群毛孩子那样……
他可不想再次遍体鳞伤，萧瑾暝咬咬牙，伸手接过粉色的布料盖在头上。
药铺里并没有多少人，白眉毛的卢大夫让病人躺在榻上之后熟练地拿来脉诊，伸手把脉。
“这位姑娘，他脸上……”
云染风早料到卢大夫会这么问，立刻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徒弟脸上长了恶疮，流脓流水，相貌丑陋，怕传给先生。”
他什么时候长恶疮了？萧瑾暝咬牙攥起拳头，隔着布料狠狠地瞪着云染风。
“这……”
卢大夫心里发怵，有些不敢治。
“大夫放心，我徒儿的恶疮快好了。你替他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毛病？”
云染风掰开萧瑾暝的拳头，将他的手送到卢大夫的手上，一脸关切，“还请卢大夫费心。”
卢大夫眯着眼睛摸了片刻脉门，随后起身写起了方子，“他并无大碍，近日舟车劳顿有所劳累，气血瘀滞，呼吸不畅，吃大补的天参就好。”
“行。”云染风舒了一口气，从腰间取下钱袋子。
卢大夫的目光一顿，“仙子你是玉山宗的弟子？”
“正是，你怎么知道？”云染风饶有兴趣的盘问。
卢大夫看了看两人身上的青藤佩，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先前有个带着青藤佩的仙人经过这里，替我们除了一只作恶的蛟妖，我们原本想要感谢这位仙人，谁知他骑着鹤就离开了，实在是报恩无门啊！”
“那位仙人可是姓时？”
“正是，”卢大夫的眼睛亮了起来，“仙子可是认识？”
云染风弯起了眼睛，一脸自豪，“他是我师兄。”
“既然是这样，这银子我断不能收的，劳仙子替我们村谢谢那位恩公。”
“他日若是遇到了，我定会和他说的。”
云染风的嘴角难得勾起一个梨涡，她没想到，师兄在外游历做了这么件好事。待师兄回来了，必定是要好好夸夸他的。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云染风，萧瑾暝撑着自己从榻上坐了起来。
“嗳！你起来做什么？”
云染风虚扶着萧瑾暝，生怕他再次倒下去。
“师父，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卢大夫也说了我没什么大碍，我们快走吧。”
虽然他的头上蒙着一层布看不出表情，云染风总觉得他的心情不是太好，还是再躺一会吧。虽说她现在心情不错，可也不想立刻就看萧瑾暝的臭脸。
“仙人再留一段时间也不迟啊！”卢大夫扶着萧瑾暝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云染风，“实不相瞒，我还有件事要请仙人相助。”
云染风心中一喜，立刻竖起了耳朵，“什么事情？我们尽力相助。”
萧瑾暝闻言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
云染风用力压着他的肩膀，安抚性的揉揉他头顶上的布。
萧瑾暝抓狂：……她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在耍！
“仙人，是这样的。我们隔壁村子里原先有个鱼妖和蛟妖拜了把兄弟，现在蛟妖没了，那鱼妖就开始兴风作浪起来。鱼妖好色，时常到我们村掳走漂亮的姑娘，隔壁村也深受其害，我家闺女整日担惊受怕，病倒在床上，可愁死我们了。”
“那鱼妖现在何处？”云染风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月十五来一回，那个时候村里总会少一个漂亮的姑娘。”
云染风点点头，将钱袋放在了桌上，“那我们就在这儿叨扰一阵，这银钱就当是住店的客钱，我们除了鱼妖再走。”
卢大夫推阻再三，不得已收了银钱拜谢，“多谢仙人！”
见他佝偻着身子关上门离开，云染风这才掀开了萧瑾暝头上的布。
萧瑾暝利落的起身离开，一双浅蓝色的琉璃眼并未看云染风一眼，“我的相貌这般的丑陋，还是别跟在你身边的好，鱼妖的事情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答应。”
他伸手拨开门闩就要走，谁知门上竟然下了咒术。
“你！”
萧瑾暝指着门猛地回头怒视云染风，丝毫没有弟子对师父的恭敬之意，“快把门开开！”
“你可知我为什么答应除鱼妖？”
萧瑾暝冷嗤一声，“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保住自己的小命。”
“可是你现在这副样貌出去，只怕别人会把你当做祸害要了你的小命。”
萧瑾暝自然知道云染风说的是什么，冷哼一声，“我自有办法，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是你师父，我不替你的小命操心，谁来？”云染风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萧瑾暝的身边，垫脚要去摸萧瑾暝头上的龙角。
萧瑾暝彻底被惹怒，青筋直跳，一下子抓住了云染风的手腕，“我最讨厌别人摸我的头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