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还没足月,我就迫不及待来到这个世界上。
妈妈见了红,我爸不在家,我奶奶只能出去找人把我妈送进医院里。
后半夜,我爸接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产房外,奶奶,爸爸两人站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
空等最是让人觉得煎熬的,而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平静。
奶奶兴奋抓着爸爸的手【生了生了,我的孙子哭的真响亮。】
产房门一开,护士抱着孩子,奶奶就赶紧冲上前去。
不等护士说完,掀开那抱着的被子检查看看是不是带把的。
奶奶心中一颤,很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怎么是女孩,是不是搞错了?】
男人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都说生个孩子就能看出是人是鬼,尽管护士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同为女人还是为这种行为感到不舒服。
她噌啧了一声【那能有假,你家媳妇十月怀胎生的。】
还没足月的孩子比足月的孩子会小上一圈,必须送去保温箱7,观察一段时间,她也懒得听便带着孩子走了。
奶奶瘫软在地【我们徐家是造什么孽,花了那么多钱娶个这样的女人。】
闹的难听,整个走廊都能听到。
医生请了保安把这闹事的老婆婆请了出去。
05
走廊里不能抽烟,爸爸蹲坐在楼梯口熟练点燃了一根烟,蒙吸了一口,吐了烟圈【怕是这个家又不得安宁了。】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唉声叹气。
那根烟掐灭回到病房里,妻子还只是熟睡着。
【罢了明天事,明天考虑吧。】他给妈妈往上拉了些,便坐在椅子上眯起觉来。
失了希望,奶奶也不去医院帮衬了,这摊子爱谁谁。
又要上班,没办法爸爸只能打电话去求助丈母娘,总归是心疼自己孩子的。
白天上班,晚上照顾妻子,疏导她的情绪成了每日必做之事。
【你就别哭了,都生了还能改变什么吗?】
【别再把眼睛哭坏了。】
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的机会失去了,妈妈气自己,自然也不太喜欢我了。
06
回了家,只要听到我哭就心烦。
不想碰我,也不想给我喂奶。
甚至......还想掐死我。
要不是爸爸拦着我早死了。
她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襁褓中的孩子哭声慢慢小了下去。
男人声音大声把她喝住【许云你这是干什么,把她掐死,你也得坐牢。】
【要不是因为她,我何苦在你们徐家抬不起头来。】
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婴儿的啼哭,我爸都快要疯了。
实在没法子,去找奶奶求帮助,可她也不理【我都帮你们带琳儿,还想我给她坐月子没门,她又没给我家生下个一儿的。】
【你要是想把我逼死,我今日就去跳那大江。】
自己生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脾性,她赌儿子不敢,便激他。
【我这辈子没欠你徐家的,要是你犯浑,在你死后不久,我会把家中女娃统统送走。】
指不上的他也不说了,也只能再次打电话去找丈母娘帮忙。
月子没坐好倒是落下了,身弱的毛病。
07
自我懂事以来,我妈遇到不顺心的总会骂我,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家里没人敢护着。
我有时候可羡慕姐姐了,她大我四岁,但妈妈,爸爸宠着她,有新衣,好吃的也都会是她的。
而我只能穿她穿过的旧衣服。
如果我也变成她,会不会爸爸妈妈就会喜欢我一点呢?
我开始暗中学着她的一举一动,说话方式,一天偷偷穿上她的衣服在照镜子。
被放学回来的姐姐看到了,她对我很是嫌恶,爸妈讨厌我,她也连带着不喜欢我。
【你以为学我,爸爸妈妈就能宠你了?】
冲过来就想扒我身上的衣服。
我只是躲,什么也没做。
听到外面有人在唤她,不知道怎么就她摔了,摔的我也莫名其妙的。
我想拉她起来,那门开的时候,姐姐顺势扯着嗓子哭【妈妈她推我。】
妈妈看了我一眼,没等我解释就挨上了一声响亮的巴掌。
好痛,那巴掌把我扇出了鼻血,继而
又很大力将那衣服从我身上扯了下来,继而冷冷的说【这衣服也是你配穿的。】
我妄想看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母爱。
可没有,她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丢下那句【把地上那脏血给我擦干净。】
临走的时候,姐姐还对我扯着鬼脸,赤裸裸的挑衅。
08
血与泪止不住的流着,涩涩的,没法子只能拿张纸堵着。
那水泥地板血迹干透就很难擦了,摩了好一会才擦了个干净。
等我擦完,去外头,他们早就吃好了饭,也撤了桌。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像极了一家人。
我蜷缩在厨房的一角吃着,那凉透的剩饭,运气好些还能捡漏点碎肉。
但今日运气不算太好,连剩菜也没有。
不过米饭本身就有自带甜味的,就算没配菜吃起来也还行。
09
十二岁那年,妈妈如愿生下了一个弟弟。
奶奶露出难见的笑容,挂了电话就去集市上买了些鱼啊,肉回来。
炖着给妈妈补补,怕我俩偷吃,时时刻刻盯着,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我承认那味道确实很香,也想过能尝一口就好,但只是想想。
诱惑太大,我不敢在家里多呆。
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我一个,他们应该都去了医院了吧。
弟弟长什么样呢?我也很好奇。
偷着去医院望了一眼,刚到那我就听到奶奶跟爸爸说【把徐多余送走吧。】
【我已经给她找了个不错的人家。】
【那家也没有孩子。】
爸爸迟疑了几秒【我得问一下媳妇。】
奶奶又道【如果她留下那我们家就是超生,要被罚一笔款不说,你儿子到时候是上不上户口啊。】
那时候计划生育,如果女儿生在前头,那还能生个儿子,但要是超过三个就得罚款。
那笔罚款对于当时来说不算是笔小数目。
孩子与钱,他选择了后者,我从一开始就被舍弃了吧。
他点了点头【那过段时间,我带她去买套新衣服。】
我僵在那愣了好一会,在门被打开之前,我逃离了那。
10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站在那桥边上吹着风。
那风不大,吹进眼里疼得眼泪直流。
死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
【孩子你下来有话好好说。】后面一道温柔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看着她,那是一个极其漂亮有气质的女人。
她慢慢走近我,趁我没防备把我抱了下来。
而后又怕我做傻事跟我聊了许多,我才知道,原来像她那么好的人。
这辈子生不了孩子。
如果可以,我真想成为她的孩子,当她的孩子应该很幸福吧。
她将我送了回去,我问她【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摸了摸我的头【当然啦,小余。】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写下电话,【这是我电话,要是小余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跟她说了再见,小心翼翼把那纸张叠小放进口袋里。
大半夜家里的灯还亮着,我头皮发麻,做好挨一顿打的准备,推开了门。
一声异样的吱呀,他们正怒目圆睁盯着我看。
【你这死孩子大晚上上哪了?】
【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
【胆敢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
他们寻我,不过是怕我跑或死了,得不到那笔钱。
我闭着嘴巴不说话。
见我不说话,我爸恼了,那晚上用晾衣架把我打到满身淤青才肯停手。
事后又假惺惺的给我上药。
11
之前很羡慕姐姐能去大商场买衣服,可真到这一天却高兴不起来了。
姐姐还闹着想让爸爸带她去,不过这次他独带我一人。
去的店铺是一家名为时尚潮流,那里的衣服都很好看。
爸爸走在前头,我跟在他身后,一进去店员用奇怪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视了一眼。
爸爸挑了几件裙子让我去试,那店员没好气的说【不买的话,这里不让试的。】
爸爸沉了沉嗓子【买的。】
我抱着那一叠衣服进了试衣间,试了几套,爸爸只留下了第一套和第三套。
出了商店后,又问我【有想吃的吗?】
我没回答,他便领着我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
我的那碗很大,上面还有很多的肉,鸡蛋,都是平时见过但没吃过的。
见我还没动筷,他唤了我一句【小余吃吧,吃完我送你去新家。】
【到那可不要耍性子了,嘴巴甜一点讨你爸爸妈妈喜欢,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你不要怨我们,也是没法子的事。】
【你以后可别回来了,也别说你认识过我们。】
我低着头,夹着那面的手抖了抖,雾气全飘眼睛里了。
那面吃起来,一点也不好吃,吃到一半我就吃不下了。
在这一小时里他看了时钟次数并不少。
【走吧】我放下了筷子,先他站起身来。
他愣了一会【好。】
12
出门拦了辆摩托,爸爸报了那个地址。
摩的师傅开的特别快,不一会就到了那个位置。
那是一栋很漂亮的独栋房子,他再三确认过门牌上的号码,是不是跟纸上的一样,确认了好几遍才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几声后,那扇门被打开。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巧,开门的是上次那个很漂亮的女人。
爸爸跟一旁的女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女人领我进了屋【小余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了。】
上天是眷顾我的吧,至少我的愿望它听到了。
那天后,我告别了过去成为了图家的女儿,有了爱我的爸爸妈妈。
还有了最好的朋友,张小凡。
13
妈妈怕我不适应这个家,为此让隔壁张小凡时常来陪我玩。
我坐在院子里荡着秋千,旁的突然有人说了话。【你就是五叔跟五姨的女儿?】
他跟我一般大,长得很是俊俏。
妈妈常告诉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这个世道还是坏人多,我下了荡秋千,就想回家。
见我没理他,那小男孩堵在我面前。【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啊?】
往旁他也跟着,惹怒了我便拉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小男孩脸上涨的通红【啊,你属狗的吧,快放开?】
见我没要放的意思,强行掰开我的头,被他这一堆我一屁股坐在那软绵绵的草地上,他的手也就此留下了一排整齐很深的的牙印。
我俩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去告诉五叔五姨,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