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渊的神色晦暗不明：“怎么回事？”

钦天监面色凝重：“太微星落，是乃将门陨落之兆，恐使社稷不稳，江山难固……。”

杨晏心沉，难道大岐有难？

孟靖渊沉声问：“何解？”

钦天监支支吾吾，孟靖渊一声冷叱，“说！”

“陛下息怒，”钦天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孟靖渊，只说，“皇后娘娘乃将门之后，如今已离宫多日，或请凤驾回宫，异象可解。”

孟靖渊眼神如幽潭死寂，唯有杨晏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他在权衡，为他的江山社稷。

四下沉寂，孟靖渊终是冷冷出声：“请她回宫？休想。”

当夜，孟靖渊就移驾到了长乐殿。

他还是没舍得让杨卿卿回梁王府邸，直接让她留宿宫中。

虽未正式举行仪式，赫然已是皇贵妃礼遇。

奴才女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杨晏忽然想起，今日是杨卿卿的生辰。

孟靖渊进殿时未让殿内奴才声张，杨卿卿正坐在梳妆台细细描绘着眉眼。

直到铜镜映出他的模样。

杨卿卿惊诧间，染了一手的石黛颜色，仓皇欲行礼。

孟靖渊摆手轻语：“卿卿不必拘礼。”

随即伸手，拿过女婢手中绢帕为杨卿卿轻柔细致地拭去手上的颜色。

他接着从袖内摸出一个精致瓷盒：“今日是卿卿生辰，这是朕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瓷盒里，是顶好的螺子黛。

杨卿卿上了妆的脸泛起红潮：“陛下怎知臣妾喜欢青色。”

臣妾。

杨卿卿不声不响改了口，孟靖渊眼底的笑意跃上眉梢。

他紧握她的手，语气温柔：“朕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

话落，他望向方才杨卿卿用的石黛，眸光一沉，似是有些不悦。

随手抓起那石黛便丢给身后太监，接着对杨卿卿说：“以后这些低劣的东西就不要用了，用朕给的。”

杨晏看着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人，忍不住苦笑出声，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从前她的生辰礼，孟靖渊一是不会放在心上，二是被催得紧了就随意拿个石黛打发她。

他口中低劣的东西，她曾视如珍宝。

仅凭这个螺子黛，已让她心若寒潭。

却没想到……

孟靖渊竟为杨卿卿亲自描眉！

这不单单是帝王对宠妃，而是丈夫为妻子。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是她奢求许久都不曾有的。

杨卿卿却得得轻而易举。

痛！

心无时无刻不在痛。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刻骨铭心的痛苦？

杨晏此刻只想快快堕入轮回，然而她却寸步难离他身侧。

袅袅青烟中，她眼睁睁看着孟靖渊与杨卿卿跌进红绡暖帐。

……

杨家军还在回京的路上，孟靖渊便已借着与西周大捷在宫中大摆宴席。

实际不过是在为杨卿卿成为自己妃子而庆祝吧，杨晏想。

否则平时一贯不贪杯的孟靖渊今日却喝得满脸潮红。

她看得出，孟靖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在孟靖渊的眼中看到了刹那殇然。

宴席结束后，杨晏跟着踉踉跄跄的孟靖渊到了后宫。

她抬头看向未点烛火的长乐殿，那是杨卿卿的寝宫。

离她的长宁殿就一墙之隔。

她没再多想，毕竟杨卿卿入宫已成定局，早晚的事。

却未曾想，孟靖渊竟未进长乐殿，而是……直奔长宁殿！

更奇怪的是，长宁殿内却灯火通明。

是谁在里面？

透过窗，能朦朦胧胧地看见烛火下，有一女子，如梦如幻。

周边的烛台被孟靖渊碰倒，他盛着醉意的双眸清明一瞬。

他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冷怒——

“杨晏，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