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曦担心师母会下逐客令。
但她显然给了温在邑一个面子。“进来吧。”
“谢谢师母。”云缓曦忙要跟上。
她往前走出两步，才发现裴峥还站在那，她的手被他紧紧扣着。
云缓曦回头看他，“快把东西拎进来啊。”
他难道是想白来一趟，永远都被拒之门外吗？
裴峥特别不想让云缓曦和温在邑相处，哪怕他自己在场，他都觉得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呼吸，都是错。
空气都被温在邑污染掉了。
裴峥这么想着，还是去门口拿了东西，进去的时候紧紧握住云缓曦的手。
“待会寸步不离我。”
回迁房的客厅很敞亮，靠近墙边的一组柜子里摆满了师顾的荣誉证书和锦旗。
温在邑帮忙招呼客人，而且在他眼里，客人就只有云缓曦。
“我带了茶过来，你想喝红茶还是绿茶？”
云缓曦明显觉得手腕处被扣得更紧，她只能客气地回道：“不用了，谢谢。”
师母一个人居住，平日里几乎不买菜，自己养的家禽和小院子里的蔬菜，足够她生活了。
“我去拔两个萝卜，一会给你炖老鹅汤。”
她从厨房拿了菜篮子出来，再看眼时间，鹅要开始炖的话，现在就得去宰了。
师母走回去几步，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云缓曦一阵紧张，感觉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她眼看着她快步冲裴峥走来，那刀子泛出寒光。
云缓曦忙往裴峥的跟前挡了下，“师母……”
菜刀从她身边递过去，“你去宰只鹅。”
裴峥的脸色坍塌，皮肤呈现出冷白色，他先把刀接了过去。
“师母，我们可以到外面去吃。”
不论哪家的酒楼，都行。
师母看他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之前是你说，让我有什么事都要记得差遣你，我知道你身份地位高，杀鹅这种事不适合你。那把刀给我吧。”
裴峥将手背到身后，喉结上下涌动。
“我现在就去。”
他知道屋后面是养家畜的地方，他让云缓曦跟上。
师母却在此时叫住了他，“那种血腥的场面，她一个姑娘去干什么？还是跟我到菜园子里去吧。”
裴峥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冲温在邑扫一眼。
“那好，你跟我去。”
温在邑耸了耸肩膀，嘴上没客气，“你不会连这种事都干不了吧？你要说不行，那我来。”
他说着把手伸出去，想要接过裴峥握着的菜刀。“你在这等着吃就行。”
两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云缓曦就是能看得出来火花四溅，这种时候，还是得她出面。
“没事的，我不怕这些，走吧。”
她拉着裴峥走出客厅，圈养家禽的地方挺大，但云缓曦面对那么多大鹅，有些不知所措。
“是要进去抓吗？还是放出来？”
裴峥看到脚边放着一袋饲料，他从里面抓了把干玉米，就丢在篱笆边上。
那些鹅看到陌生人也不怕，眼里只有吃的食物，几乎是一拥而至，很快就伸长了脖子吃起来。
云缓曦大气不敢出，裴峥一个弯腰，探身就扣住了一把长颈。
那鹅很壮实，也很重，他拎起来时手臂绷出肌肉。
云缓曦觉得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还挺有型，她甚至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很厉害，一下就抓到了。”
裴峥盯着鹅子的眼睛看，然后在云缓曦的错愕中，将它放了回去。
她大为不解，他不至于是男菩萨，不愿杀生吃肉吧？“你干嘛呀？”
“它眼睛挺好，换一只。”
“……”
云缓曦居然哑口无言。
他用同样的方式又骗抓到一只，提起来看看，心里十分满意，“这只大概率有白内障，就当帮它解脱了。”
裴峥提着鹅去水井旁边，找来了绳子先把它的脚和翅膀绑上。
他洗干净双手，见云缓曦就站在旁边，他手上还带着水渍。
裴峥走过去，轻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
“不能看。”
“行吧，那我就这么站着。”
裴峥搂住她，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后，这才站定。
他看到旁边地上有根小木枝，裴峥弯腰捡起，绕着她脚边画了一个圈。
“不要走出这里。”
她站着就没动了，裴峥没杀过牲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躺在地上的鹅感受到死期将近，扯开嗓子一直在叫。
裴峥拿出手机，找了首舒缓的曲子播放。
云缓曦望着满园的绿色，清风徐徐，风间仿若有果蔬香气，她倒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裴峥蹲下身，看她笔直的小腿，看她饱满的臀。
一想到这个人是他的，他心情又好起来了。
“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太害怕？”
云缓曦微微吃惊，“所以这音乐，是放给我听的吗？”
裴峥想她这话问得奇怪，“不是给你听，难道给它听？”
她低下头，浅浅的笑意从嘴角勾开，自己这个想法也是挺绝的，“我以为你出于人道主义，想要给它一番死前的安抚。”
裴峥在云缓曦的背后，开始下手了。
师母和温在邑早就摘好了菜，看裴峥这边磨磨唧唧，也就随便他。
云缓曦站的腿都快软了，真的太久了。
“你还没好吗？”
“嗯，比较棘手。”
毕竟要拔毛什么的，他没做过，已经很努力在学了。
旁边摆着师母拎过来的一桶热水，云缓曦怕他处理不过来，“还是我来帮你吧。”
“差不多了，你要不怕的话，可以过来。”
云缓曦来到井边，一看那阵势……
服气！
把篮子拎回到厨房时，师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她气得不行，这是成心的吧？“这是你弄的？”
裴峥应声，上半身挺了挺，云缓曦看他脸上似有几分得意。
他不会以为，还会受到别人的夸奖吧？
“嗯，这样吃着方便。”
肉归肉，骨头归骨头。骨头熬个汤还能喂给大黄吃。
温在邑凑过来看眼，瞧把他给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