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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了此生第26章

遗憾了此生第26章

发表时间: 2023-03-14 14:08:28

当年是什么样子?

我和池野是高中同学,大学时确定恋爱关系,在一起三年,最后我单方面提出分手。

没有什么狗血情节,也没有不得已的苦衷,仅是因为我,不想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我们时常吵架、冷战。

恰逢我爸去世,姑姑家的表哥来学校看我,摸着我的头说我瘦了,叮嘱我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我一时没忍住,靠在他怀里哭了。

随后这场面被人看到,拍照发给了池野。

他质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我想分手,借着这个由头,便认了。

他不敢置信,疯了一样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拳头打在玻璃酒柜上,血流不止。

最后又跪在地上抱我的腰,声音颤抖:「木头,你什么眼光啊,你怎么能喜欢别人,我不分手,没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你说对不对?乖宝,我们不分手……」

「去睡觉,我们去睡觉,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以前一样好……」

他一边吻我,一边拖我进卧室,我奋力挣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池野眼中渗着红,又哭又笑,疯了一样。

……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二十出头,好面子,又心高气傲。

如今六年已过,他自然该是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我自然也是。

「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我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世事总是无疾而终,哪有那么多圆满可言。

人间别久不成悲,能够困扰一生,只能说明失去得不够多罢了。

池野从小到大,家境殷实,人生一帆风顺,没栽过跟头。

唯一栽过的跟头,大概便是我了。

这也注定,他耿耿于怀。

成年人的对弈夹杂着年少时的恩仇,点燃了那段不体面的过往。

而我无能为力,注定要向他低头。

佳创是我全部的心血。

当初开公司时,还只是我和美珍、秦师兄三个人。

嘴上说着奋斗容易,那些熬过的日日夜夜、掉过的头发不容易。

后来,公司陆续增加了几人,我们一起做软件,接合约,一步步做大。

在开发了一款可服务于大型企业的PLG类型产品时,却因融资方问题面临生存困境。

没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去运作,便是死路一条。

永丰电子的徐总倒也愿意帮我们,但他条件太苛刻,更想将佳创据为己有。

除了永丰,最有能力救我们的便是东铭。

东铭是海上旗下公司。

所以他们的执行总裁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

我没有退路。

美珍和秦师兄前期垫资,把婚房都给抵押了。

社会和现实总会教我们做人,挫去一个人的骨气和锐气。

我不想输,所以如同当年池野求我一样,跪在了他面前——

「池总,求您帮忙。」

池野大概没想到我会真的跪,一瞬间的愣怔过后,一把将我捞了起来,恼怒道:「谁让你跪了?许棠,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池总,我想清楚了。」

「什么?」

「本着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如果您执意,我愿意和你睡。」

3

池野带我去了一家私人会所。

三楼包厢很高档,暗调的灯光下,有人在品酒笑谈,有人在梭哈打牌。

见他过来,很快有人让出了位置——

「哥,你来了?」

牌桌上那几人,吞吐着雪茄,身边皆有美女做伴,耳鬓厮磨,言笑晏晏。

池野坐下后,我便也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他旁边。

桌上堆着纸牌和筹码,他们却没有继续玩,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调侃道——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阿野竟然带了个美女过来。」

「哥,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待会儿温晴姐要过来,被她看到又要红眼圈了。」

「嘿,温大小姐红不红眼圈的,他不一定在乎,小周助理哭起来才好看,他指定心疼,上次酒会阿野喝多了,小周助理来接人……」

几人谈笑间,我沉默不语,池野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闭嘴。」

他们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看了我一眼,纷纷将话题又扯开:「打牌打牌,加筹码!」

高档私人会所,有钱人的聚集地,富家子弟云集。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诚然这些年我很上进,和美珍及秦师兄一起把公司开得有模有样。

但也仅是有模有样罢了,佳创摆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寒门即便贵子,阶层跨越也难如登天,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

我很早之前便意识到,我和池野不是一类人。

他们打牌,动辄几十万的筹码。

而我十六岁那年,却要因为九千多块钱,被我妈掰开嘴灌百草枯……

人活着真不容易。

许是喝了池野那半瓶白马,我后知后觉地感觉脑袋有点懵,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热闹的牌桌,灯光交错,记忆恍惚。

身处喧闹之中,却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

出神之际,池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握在了我的手上。

我们距离很近,我穿着简约的半身裙,原是将手放在自己腿上的。

他就这么也跟着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继而又堂而皇之地翻过我的左手,十指紧扣。

我抬头看他。

他坐姿慵懒,身子微微后仰,拿牌的那只手搭着桌子,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小截流畅漂亮的线条。

面上是一派满不在意的模样。

见我看他,眉头挑起:「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

他接着看牌,很快便松开了我的手。

我刚松了口气,没多时他手机又响了起来。

面上有些不耐,他把牌往我手里一塞,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轮到我出牌时,桌上的人都在看我,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你们这个,我不会打。」

「没事没事,那就先不打,大家聊聊天,妹妹你看着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去,江晨你胆子贼大,阿野带来的人你也敢勾搭。」

「滚蛋,谁勾搭了,是真的眼熟。」

「晨哥,待会我哥要是打人,我们可不帮你啊。」

「滚,老子缺女人吗,犯得着惦记他的?」

……

那名叫江晨的男人,是池野的发小。

眼熟是必然的,因为在我还是池野女朋友时,与他见过不止一次。

他认不出我了,也是必然的。

这些年,我变化挺大。

大学时是齐耳短发,细碎的刘海,戴着一副近视镜,满满的书卷气。

池野那时总说我是书呆子,又说我长了一张娃娃脸,太过乖巧,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也很想欺负。

如今的许棠,蓄了长发,摘了眼镜,很瘦,还会化漂亮的妆。

总归是变成了成熟的大人,与从前比,当真判若两人。

但若仔细看,总能认出来的。

如江晨这般的**,认不出来只能说是乱花丛中迷了眼。

他们这些人总是这样的,没什么奇怪。

「在聊什么?」

池野回来后,说笑间牌局继续。

我将手中的牌还给他,他没有接,而是坐下点了根烟,手指从容不迫地敲在桌上,抬了抬下巴——

「你打吧。」

「我不会。」我轻声道。

他笑了一声,换了一只拿烟的手,接着身子朝我靠拢过来,以半环抱的姿势伸出右手,从我手里抽出一张牌。

「出这个。」

这姿势,几乎是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将我整个人揽在怀中。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擦过,若我侧目,定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耳旁抚过的温热触感,我只感觉面上一烫,定然是红透了耳根,像个煮熟的虾米。

他比谁都清楚,我怕痒,最怕别人在我耳边呵气。

果不其然,那男人轻笑,低低地啧了一声——

「出息。」

我愈发面红耳赤了,极力正色,拿牌的手微微用力。

他仍保持着半环抱的姿势,握住了我的手,又在我耳边低声道:「别紧张啊木头,哥哥教你打。」

瞬间,我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记忆中有似曾相识的画面袭来。

那是当年我与他谈恋爱期间,有次因为琐事置气。

冷战几天,依旧是他先低头,晚上打了电话过来,可怜兮兮地哄我——

「木头,我喝多了,来接我好不好?」

「真不要哥哥了?我头好疼啊,你快来好不好,我想你,你带我回家……」

我拿着外套出门,到了酒店,看到他在和几个朋友打牌。

房间内有横七竖八的酒瓶,他也当真是有了几分醉意,见我过来,牌也不打了,立刻走过来抱住了我。

他抱得那样紧,微微弓着身子将我整个人包围,脚步还踉跄了下,头埋在我颈间,像个小孩子般欢喜:「乖宝,你来了,不生气了吧。」

房间是他开的,牌搭子是他喊来的,他却二话不说要跟我走。

那帮朋友不乐意了,说酒也陪了,狗粮也吃了,他在这儿过河拆桥,非要他打完那一局,赢了才可以走。

我虽是他女朋友,但实际和他那帮发小并不太熟,池野不搭理他们,他们便合起伙来拉我,把我按在座位上,往我手里塞牌,嚷嚷着让许棠替你打。

我拿着一把牌不知所措。

池野便在这时从背后拥着我,握住我的手和牌,在我耳边低低地笑:「别紧张啊木头,哥哥教你打。」

……

我有种感觉,池野是故意的,他对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一瞬间,我身子紧绷,额头和身上都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