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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楚眠景元青第13章

衣楚眠景元青第13章

发表时间: 2023-04-25 17:22:13

“求王爷,赐臣妾休书!”

殿门前衣楚眠已不知磕的第几个头了。

寒风凛冽,冷入骨髓。

那殿门却连一条缝都没打开过。

银杏站在她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风雪。

“王妃,您身子不好,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银杏冻得嘴唇发紫,含泪看着衣楚眠。

无论她们怎么大声呼喊,里面的人都充耳未闻。

怕是王妃在外头跪到死,王爷也不会开门施舍她一眼。

衣楚眠同样冻得面无血色,她摇摇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景元青,你真的不愿意开门么?

银杏见状,就要上前敲门:“奴婢这就去求王爷,请他给您开门!”

衣楚眠却拉住她,闭了闭眼。

“……罢了,我们走吧。”

回到院内,银杏立马升起火盆,又是给她换衣又是给她煮姜汤。

衣楚眠早被冻得没了感觉,她按下忙来忙去的银杏,强撑起一个笑。

“你也歇会儿。”

银杏从小跟她到大,两人情分与姐妹无异。。

银杏的忙碌,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愣愣的看着火盆,大悲之后心力交瘁。

无论怎样……师兄的事情,总是要跟爹爹说的。

衣楚眠强撑起身子,手书一封,交给银杏,嘱咐她亲手交给爹爹。

银杏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儿,接过信道:“小姐,我会在天黑前回来的。”

看着银杏远去的身影,衣楚眠喉头一甜,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却见掩唇的帕子上,一片黑色的血迹。

衣楚眠惨然一笑,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

衣楚眠坐在院中等消息,从白日等到黑夜,银杏却迟迟未归。

她心中颇为慌乱,正要叫人去寻她。

院门外头一阵喧哗。

冯玉儿带着一群人突然闯进来!

一具形容凄惨的尸体被人扔在了地上。

那尸体滚到衣楚眠的脚边,撞得她的身子晃了晃。

“此人通敌卖国,已被赐死。王妃,您联合药王谷私通敌军,该当何罪!”

冯玉儿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高声道。

衣楚眠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轻轻地将尸体转过身来。

颤抖着手拂去尸体脸上的冰雪,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是银杏。

早上替她送信的银杏。

景元青也进了门,脸色黑得十分难看。

衣楚眠没有抬头看他,她摸着银杏冰冷的脸,视线被眼泪模糊。

她声音压抑:“你说她通敌卖国,证据呢?”

景元青眼神震怒,将那封信甩在地上:“你自己看看!”

衣楚眠捡起那封所谓的“通敌信”,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冯玉儿身边的景元青,心似被利箭狠狠扎穿。

这个人真的是与她同床共枕七年的人么?真的是那个曾经对她有一点点的不同也能瞬间发觉的男人么?

……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开始变的呢?

“景元青,你竟连我的字迹都不识了?‘药“字里缺的这一点,你说过我多次,我还是没有改过来……你全都忘了?”

她直直地看着景元青,那眼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爱意,只有满目的疮痍。

景元青的心突然空了一下。

他从她手中夺过那封“通敌信”,看了看,皱起眉头来。

“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药王谷是否谋逆,我们且看看,今日你爹究竟会不会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吾儿,爹来看你啦!”

衣楚眠惊恐地瞪大双眼,心神俱裂!

第八章买卖

唐父是孤身一人来的,他见一众人都围在院子里,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儿啊,爹这次云游回来,正好想着顺路来看看你,爹可想你啦!”

唐父对一切毫不知情,献宝似的将手里提的礼盒抬起来。

“诶?银杏呢,赶紧让她来拿东西啊!”

衣楚眠心情大起大落,心口便是一疼。

压住喉头的腥甜,她强行露出一个笑来:“爹,我和王爷还有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唐父疑惑地被小厮带下去休息了。

衣楚眠却呆呆地看着唐父有些佝偻的背影,心头仿佛压了重重一块石头。

她竟不知,爹爹原来早已老去。

衣楚眠回过头,冷冷的质问景元青。

“王爷,这样一个老人家,试问他要怎样才能谋逆呢?”

景元青眉头微皱,依旧冷着脸:“你当知我,宁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既然岳父着实没有反意,这次便罢了。”

衣楚眠冷笑,眼里都是讽刺:“罢了?那银杏的命谁来赔?”

死了的人,怎么赔?

冯玉儿见状不妙,立即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姐姐,这次的事都怪玉儿不懂事,误会药王谷通敌,玉儿已经知错了……”

衣楚眠没有理她,只直直看着景元青。

却见他摆了摆手,道。

“罢了,关你一月禁闭,下次不可再犯。”

衣楚眠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条人命,换一月的禁闭,好划得来的买卖!”

她捂着胸口,面白如纸,看起来摇摇欲坠。

景元青眉头紧蹙:“不过是一个丫鬟,本王让你再挑十个八个就好了!”

话说到此,景元青自觉已退让至极。

他看着衣楚眠虚弱的模样,不由伸出手去搀扶她。

衣楚眠却用力甩开他的手。

她愤怒地看向他,眼睛似在滴血:“我谁也不要,只要我原来的银杏!你这么有本事,那你能赔一个原原本本,活生生的人给我么?”

可他赔不起。

他赔不起这七年的感情,赔不起师兄,哪怕是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一个小小银杏,他也赔不起!

景元青内心烦乱,他看着衣楚眠眼里的恨意,不由喝道:“衣楚眠,你看看你自己!无理取闹得像个泼妇一样。你就不能学学玉儿,稍微大度一点,不要给本王添堵不行吗?”

说罢,他冷着脸走了。

“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衣楚眠的心里彻底碎了。

那个曾经和她山盟海誓的少年,彻底死在了她的心里。

恍惚间,她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她惊然回头。

唐父竟不知何时返回,此刻正站在一棵树后。

他看了一眼屋中地上银杏的尸体,又转头看向了衣楚眠。

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痛。

那瞬间,衣楚眠就知道,爹爹什么都知道了。

“爹……”

衣楚眠心头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呐呐唤这一声。

她跌跌撞撞,走向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给她依靠的父亲,双眼逐渐模糊。

唐父扶住衣楚眠,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儿啊,你师兄呢?”

第九章是你吗

直到现在,衣楚眠还记得师兄躺在她怀里,一点点冷却下去的感觉。

寒冷从脚底蔓延上来,仿佛抽走了她浑身的血液,让衣楚眠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

唐父见她这模样,那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不再问了。

可衣楚眠的眼泪却刹那落了下来。

“先把这个孩子的尸首收敛了吧,总不能放在这里让她受冻,也太可怜了。”

闻言,衣楚眠看着地上银杏的尸体。

心口又如刀割般疼起来。

她掏出帕子,替银杏一点点擦净脸上的血迹,哽咽道:“她生前最喜欢装扮了,我得替她换身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黄泉路上,也要漂亮离开的。

替银杏收敛完。

她仰头半晌,道:“爹,我带你去看看师兄吧。”

凉山上,一座矮矮的坟茔前。

简陋的唐牌上写着“谢容止”,唐父反复抚摸着那唐牌上的字迹,佝偻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这世上,最悲惨的事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伸向腰际,解下酒葫芦,给坟前倒了些许。

“容止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衣楚眠看着那两座并排的坟墓,眼里空空的。

寒风冷吹得她的衣袍翩飞,宽大衣衫下的身躯已十分瘦弱,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有什么冷比得上心里的冷呢?

一口黑血吐在雪白的雪地上,像是朵黑色的花。

唐父见状一震,立马抓着衣楚眠的手腕替她把脉。

片刻后,唐父震惊地看向她。

就连得知谢容止死讯时也没有落泪的老人,却在此时红了眼眶。

“儿啊,你……”

衣楚眠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露出了一个笑来。

“爹,我想回家了。”

唐父用衣袖擦着眼里的泪:“好,好,爹带你回家。”

他最后摸了摸那唐牌上的字迹:“容止,师父知道你最听话。等安顿好你师妹,师父再来接你一起回家。”

父女两搀扶着回了王府。

唐父踱步良久,执笔写了封信回药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