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万物复苏,大地回春的季节,前往福州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赶路的行人,跑商的小贩,人们匆匆赶路,目标正是十里外的福州城。
“驾…”
“哒哒哒哒…”
伴随着一声对马匹的呵斥声,行人们纷纷让到两旁,只见远处黄尘滚滚,一行人打马狂奔而来。
领头之人是一白衣少年,满面春风,胯下是一匹纯白毛色的大宛驹,一看就是极其稀少的宝马,马匹左侧侧挂着弓箭和宝剑右侧则是拴着许多猎物,有兔子,有野鸡,还有一只猞猁狲。
少年身后紧跟着的是四名彪形大汉,统一穿着灰色劲装,鼓鼓的太阳穴,身上隐隐透露出一丝杀气,可见这些都是练家子。
“吁……”
领头的少年人打马停下,朝着前方等在两旁的行人商客抱了抱拳。
“诸位先赶路吧,我们不着急,在这歇一会。”少年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建在几棵大树之下的茶棚。
行人们也报以微笑,这年头,已经很少见到如此礼貌之人了,更何况对方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待路人离开后,少年也从马上跃下。
身后一名骑士迅速上前接住马缰。
“老蔡,老蔡。少镖头来了,你这老鬼怎么还不出来迎接?”
其中一名大汉朝着茶棚大喊道。
“来了,来了,客官里面请。”
一个略微有些驼背的老者,弓着腰从茶棚走出,只见他一身灰色布丁衣服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但依旧露出难看的笑容迎了来。
“咦?你是谁?老蔡呢?”少年人眉头微微一皱。
身后几个大汉也连忙上前,将少年护住。
“站住。”其中一人喊道。老头顿时停下脚步。
“老蔡呢?”少年再次问道,显然他与这个老蔡很是相熟。
“客官,是这样,小人姓萨,早些年在外跑商,后来儿子儿媳得了怪病走了,小人就带着孙女来到福州,正好老蔡家里有事要回老家,小的便花了些银子盘下这个小店。”老头说完还指了指茶棚里躲在灶台旁边的人,看身形的确是个女子。
少年听后,脸上略微有些失落,可见其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麻麻的,这个老蔡,怎么走了也不打个招呼。”之前那名骑士骂道。
“好了,史镖头,老蔡年事已高,也是该回家颐享天年了。”
“店家,这是我们刚刚打的猎物,麻烦你给收拾一下,弄几个菜,上几壶酒。”
少年指了指马匹上的猎物,然后示意手下将几只猎物取了下来。
“好好,几位客官先进来喝茶,小的这就去做。”
很快,几人进入茶棚,分主次坐下。
刚一落座,那之前躲在灶台旁边的女子便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几位请喝茶。”
女子低着脑袋,声音轻柔,婉转动听。
少年忍不住看了过去,此时女子也抬起了头。少年顿时一愣,见此女身材曼妙,声音动听,没想到模样模样却是极其难看,眼睛大小不一,塌鼻子,肥厚的嘴唇,脸色发黄,说是丑女也不为过。
不过少年显然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主,对其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唉,今天太可惜了,少镖头那一箭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射中那只野猪。”
“哈哈,活该那畜生命不该绝,改日我们再来,定要射杀了拿回去给镖局的兄弟们打打牙祭。”少年郎兴奋道。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灶台那边,店家的耳朵微微的动了一动,下方正在烧火的女子也抬起了头,二人好似确认了什么一般,彼此点了点头。
“哗啦啦…”
就在这时,对面树林里突然飞起许多惊鸟。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官道对面的树林里,树枝摇晃,还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声音。
四名壮汉不由得握紧了腰上的宝刀,少年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对面。
“哞……”
突然一声沉闷的牛叫声从林中传来。
“牛?”众人一愣。这地方怎么会有牛。
很快,疑惑被解开,只见灌木丛里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头比寻常百姓家里饲养的还要大上许多的青牛走了出来,让几人惊奇的是,牛背上还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道士。
“哈哈,可算走对路了,牛二,我就说走这边吧!”那道士看了过来,随后大笑起来。
“哞…”青牛甩了甩脑袋,好似在肯定道士的话一般。
茶棚里几人松开了握住武器的手,好奇的打量起这奇怪组合,只见这道士约莫二十出头,模样十分俊秀,一身青色道袍,十分干净整洁,头上盘着太极髻,这也是几人确认对方是道士的原因。
青牛驮着道士朝茶棚走来。
“哈哈,打扰了,几位,小道在林里迷了路,走了许久这才出来,惊扰到你们了。”小道士十分客气的朝几人拱了下手。
不知为何,这道士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就十分舒服。
白衣少年连忙起身。
“道长客气了,快来歇息喝点茶水。”
“是啊,是啊,道长请。”几人见自家主子起身,也连忙客气道。
“贫道正有此意。”小道士说完,轻轻从牛背跃下。
“牛二,你去一边吃草去。”
说着拍了牛**一下。
“哞…”
大青牛回应了一声,随后甩着尾巴走向一旁。
“乖乖,我跟镖局走南闯北十几年,头一次见到如此神俊的牛,道长,你的牛简直神了,居然能听懂人话。”
“是啊,刚刚它真的是在回应道长。”
几个大汉惊奇的说道。
白衣少年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但很快恢复过来。
“道长请。”
“店家再来一个茶杯。”
“多谢,多谢。”道士笑着坐下。
“道长来自那座仙山,这又是要到哪去?”少年郎问道。
小道士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消失不见,微笑着说道。
“贫道云游四海,以天做被,地为床。走哪算哪,一切随缘。”
“道长好不潇洒,在下羡慕至极,说起来我长这么大最远也就是福州城周围和小时候去过一次洛阳。”少年眼里满是羡慕。
“还未请教道长名讳?”少年拱手道。
“在下李道一。”
“原来是李道长,我是…”少年正要自我介绍却见李道一伸手阻拦。
“呃……”几人顿时一愣。
“几位大哥身材彪悍,肩膀上绣着镖字,脸上满是沧桑,可见是常年在外押镖的镖师。”
“这位公子,面容英俊,气质高雅,待人亲和,这福州城里也唯有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才有此风采,我说的对不对,林公子。”李道一笑道。
“哎呀,不愧是道长,果然神机妙算。”少年正是林平之。
“切,装神弄鬼。”这时不远处女子小声嘀咕道。虽然她声音很小,但几人还是听到了。
“休得无礼。”萨老头连忙呵斥道。
“抱歉,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没大没小的,道长还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李道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二人,随后点点头,表示不在意。
随后林平之如同好奇宝宝一般问东问西,李道一也一一回答。
“道长见识广阔,平之佩服。”说着,林平之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道长,我见你牛角上挂着宝剑,莫非你也会武?”很快林平之被青牛角上的宝剑吸引。
“贫道不会武。”
“卜阴阳,测吉凶倒是很擅长。”李道一说道。
林平之先是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眼流落出一抹失望之情,显然是将对方当成那种在大街上骗人的神棍了。
李道一自然是看出了对方所想,也不恼。
“林公子,不如在下替你算上一卦如何?”
“啊?这…那道长要怎么算?”
“公子请在桌上随便写一字。”
林平之看了眼李道一,然后手指在茶杯里沾了沾,小心翼翼的在桌上写了一个剑字。
“道长,如何?”
“唔,剑字吗?”
“唉,公子,你林家将有血光之灾,且是因剑而起。”李道一叹道。
“道长,可不兴胡说。”史镖头脸上表情微怒。
林平之脸上表情也是极为难看。
“哈哈,是与不是,不日即将应验。”李道一大笑一声,随后站起身来。
只见他走出茶棚,然后停了下来。
“林公子,你古道热肠,在这江湖极为难得,可是江湖险恶,有些事并不是如你看到那般简单,今天贫道喝了你的茶,咱们算是结缘了,再会。”说完,李道一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走向青牛。
“走了,牛二。”
“哞…”
一人一牛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朝福州城方向走去。
“真是个怪人。”
“就是,亏我一开始还对他印象不错,没想到是个骗子。”
“休得胡说,李道长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林平之连忙呵斥道。不知为何刚刚李道一临走之前的笑容,让他十分难忘。
官道上,青牛慢慢的走着,李道一则是陷入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前方马蹄声响起,一伙身穿麻衣,头戴斗笠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啧啧…青城派,剧情开始了吗,嘿嘿,林平之,我等你来找我。”
“牛二,走快点。”李道一说完,轻拍了一下牛背。
“哞…”
青牛回应了一声,随后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一人一牛如同缩地成寸一般瞬间就出现在了百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