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雪瞬时僵在了原地。

她望着那段红线，艰涩发问：“敢问天帝，那人……是谁？”

竟能让亲手斩断自己红线的徐长曜，再度接起。

徐长明笑意依旧温润。

他指引着两段红线交缠，语调轻柔：“三百年前，替长曜挡下天劫的玉竹仙子。”

闻言，毓雪哑然。

三百年前那场天劫，她也有听说——

当初徐长曜被第四道天雷劈断了神脉，是玉竹仙子耗尽毕生修为，替他扛下最后一道天雷，才保全他性命。

玉竹对长曜有恩。

娶她，也算是理所应当。

红线还在交缠，毓雪身上伤口却又泛起痛意。

她垂首，却听徐长明道：“阿雪，你好像很不想长曜成亲。”

毓雪喉中一梗，继而摇头。

徐长明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两眼，状若无意般提起。

“你每日为长曜在外寻历药方，不如去看看玉竹仙子，她也是因天雷导致神魂虚弱，说不准你能将她医好。”

毓雪紧了紧手，心头涌上苦涩。

也罢。

她不过是徐长曜捡回来的一株野草，怎比得上出身名门正派的玉竹仙子？

倒不如去试试，全了徐长曜心愿。

毓雪点头，送走了徐长明。

是夜。

明光殿外，雪满长街。

仙侍领着毓雪，走到寝殿前。

他躬身道：“您来得正是时候，玉竹仙子刚醒。”

毓雪牵强笑着，抬手推开了殿门。

举目，就见徐长曜坐在玉竹仙子床边，正悉心凉着汤药。

他听见响动抬眸，正好跟毓雪四目相对。

男人神色倏然一沉，不掩分毫不耐：“你来这做什么？”

毓雪一瞬慌了神，攥着药箱的手紧了紧：“是帝君叫我来的，看能不能帮上玉竹仙子些什么……”

话音未落，徐长曜蹙眉，丝毫不顾及她颜面：“这里仙侍够用。”

“我……”毓雪哑然，手里药箱一瞬变得可笑。

也是，她一个连修炼都撑不过半刻的野草，妄想帮得上明光殿什么？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榻上传来道虚弱女声：“长曜，毓雪妹妹也是好心，你何必如此说她？”

她嗔怪了徐长曜几句，又朝着毓雪招手：“毓雪妹妹，无妨的，你过来说话便是。”

毓雪不好拒绝，只能走到床边。

她看着玉竹靠在徐长曜怀中，面色虚白也难掩其绝色。

也只有这样的仙娥，才配得上长曜。

她喉头不由得泛起苦涩，却听玉竹缓声：“早听长曜提起过你，他平日照顾我本就劳累，你好好修炼，让他省心才是。”

毓雪有苦难言，只能点头：“我明白，不会再耽搁。”

听她这么说，玉竹笑了笑：“这便是了，我与长曜成亲那日，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成亲二字，像一柄尖刀刺进毓雪的心。

她脸上笑意摇摇欲坠，不敢看徐长曜，只从喉间硬挤出二字——“一定。”

明光殿外，又落雪了。

一月后。

天池，相思树下。

毓雪靠坐树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五脏六腑传来阵阵灼痛。

自那日之后，她再没见过徐长曜。

她一心只想着修炼，每日被折磨到晕厥，也不曾放弃。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为徐长曜所做的事。

可她真的好痛。

毓雪遥望满树绯红，有些疲累地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响动传来。

毓雪缓缓睁眼，只见合欢花树下立着个修长的人影。

徐长曜紧攥着块姻缘石，骨节泛起青白。

天界之中，但凡想要成亲需通过相思树来系上红线，拿到属于自己的姻缘石。

姻缘石上会刻两人的名字无法抹除，除非忍受剔情骨之刑。

毓雪看着徐长曜，心底涌上不解。

他与玉竹不是婚期将近？怎还会在这。

而徐长曜也若有所觉，回眸正对上毓雪目光。

男人神色阴沉，阔步朝她走来。

他琥珀色的瞳中满是不解与愤怒，将手中姻缘石砸在毓雪身上，沉声质问——“我的姻缘石上为何刻的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