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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岁那年正值灾荒,阿爹为了两袋小米将我卖进了沈家,成了沈老爷的婢女。
我战战兢兢的待在沈家,生怕出现一丝差池就万劫不复。
但沈家公子看我的眼神却凶狠的厉害,像是一匹饿狼。
我常以为他是恨我,直到沈老爷突然暴毙,他将我压在灵堂前狠狠亲吻。
滚烫的气息呼在我的耳边,我听见他说:
“苏梨,你终于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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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少爷回来了!”
前去探路的下人小跑着回来报喜,二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笑着念了声佛号。
“真是菩萨保佑。”
她看起来很高兴,我却看见她的右手极用力,指甲都似乎要嵌进肉里。
众人乌压压的等在沈府前,直到街角处那道骑着红鬃马的身影出现,他们才停止议论。
我被人群遮掩住,只是跟着齐齐跪下。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我忍不住偷偷抬头,只见沈凛川一身红色官服,高跃马上,当真是恣意风流。
从秋闱到春闱,沈凛川一路高居榜首,连京城最大的赌坊都特意为他设下了赌局。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他要三元及第之时,当今圣上却见他容貌俊美,在殿试上将他钦点为探花。
“沈卿才情出众,可容貌却更是惊为天人,非潘宋二人不能及也。”
如此美谈,就连远在洛城的我也不免得知。
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
可十年寒窗,却只因天子一言,便失去本该属于你的状元之位。
沈凛川,你这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呢?
许是我看得太过出神,沈凛川突然侧首,与我四目相接。
他的嘴角蓦地扯出一丝笑意,然后抬起手臂,竟像是轻吻在了自己腕间。
那是他临行前,我亲手为他系上的红绳。
我微微愣住,接着便被吓得赶紧低头,几乎要将脸伏于地面。却仍感觉脸上一片潮热,心中悸动不止。
沈凛川从马上跃下,他从我的身前走过,衣衫划过我的手背,“你一向体弱,竟也出来相迎。”
他声音平静,一时间竟难以分辨话中意味,却像是含着一丝莫名情愫。
我抬眸去看,正见他微微侧首,周围人有些诧异,却未敢多言。
“起来吧。”
沈凛川语气冰冷淡然,像是寒冬里落在湖面的一片雪花。
众人纷纷谢恩起身,迎着沈凛川进了府中。只有我还跪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婢女将我扶起。
“苏姐姐,你怎么了?”
心中归于平静,我摇头轻笑,接着抬头看了一眼沈府的牌匾,“扶我回房吧。”
院里的小厮后来告诉我,沈凛川去见了他的父亲。
“老爷见少爷高中,气色大好。”
我笑而不语,只是刺绣时手中的针却不慎扎在了指腹上,顿时鲜血渗出。
沈老爷重病卧床已久,如今沈府众人各自心怀鬼胎,只等人一死,便要像恶鬼一般将沈府分食殆尽。
唯独我只静静的看着,哪怕他死了又如何?我此生终究逃脱不了沈府这个牢笼。
就像我与沈凛川,此生身份使然,不会再有更多交集。
可笑的是,他的父亲竟成为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我按住伤口,微微用力,一股痛意直传心间。
沈老爷恐怕熬不住这个春天,待他下葬,沈凛川便要赴京上任。
洛城与长安相隔千里,他以后自会在京城迎娶一位大家闺秀,与她琴瑟和鸣,相守一生。
“苏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含泪闭眼摇了摇头,“有些痛。”
沈凛川,你在乎吗?与我此生不复相见,你在乎吗?
我虽这样想着,却未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沈凛川回府的第三天,沈老爷便没了,一时间沈府喜气全无,高挂白绫。
“苏姐姐,少爷请众位去堂前一见。”
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张,只换了一身素衣便跟着来人去了厅堂。
沈老爷的棺椁被摆在堂屋的正中间,两边站满了众房的夫人,正在窃窃私语。
我小心翼翼的混入其中,确保自己不会过于显眼。
不多时,沈凛川一身孝服自屋外走来,身上还沾着些许露气。
他径直走到棺椁面前,伸手附在上面,声音轻而郑重,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大家。”
“父亲已逝,我既已考取功名,日后自要上京述职。所以,自今日起,父亲房中的姨娘和婢女便可自行离去。”
我瞪大了双眼,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我会命人为大家备好银两房契,往后各位婚丧嫁娶,与我沈府,便再无瓜葛。”
沈凛川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眼神凌厉。
他轻启薄唇,语气中充满威胁意味,“可有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