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娘是江南商贾之女，因为无故怀了我，闭口不提我爹是谁，被族人以伤风败俗，败坏门风为由逐出家门。

后来，我娘与裴家做了邻居，孤身一人在下雪日生下我，落下了病根。

娘去世的那日，我十岁，她将我托付给裴玄爹娘，顺理成章的，我与裴玄定了娃娃亲。

小小的裴玄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指尖抹掉我眼角的泪，「小婉别怕，今后我会照顾你。」

那一瞬，我的心彻底沦陷。

裴玄是乡里拔尖的俊朗少年，我心里美极了，上天总归是眷顾我的。

乡里总有人嘲笑我配不上裴玄，骄傲的裴玄绝不会看上我。

裴玄总是温柔的摸摸我的头，不以为意，「小婉别气，随他们，乡野之夫没见识。」

「女子不需要多才，好生照顾家里，待我高中之时，接你和爹娘去享福。」

我信了，坠入了裴玄的温柔乡。

裴玄说，待他高中时，定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我明媒正娶到京都。

而现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裴玄，是那么陌生，仿佛之前爱意的温存全都不复存在。

我轻轻托起裴玄，为他掸了掸裤腿的灰，努力挤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你当着要娶贺兰？」

「非娶不可。」裴玄眼神坚定，如同当年他说他不会负我的眼神。

「好，我不要你的宅院，也不会透露我们的关系，我会离开这里，不再打扰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心头扎满了针。

「此后，你我便是路人，两不相欠。」

「小婉，别闹。」裴玄疲惫的抓住我手腕，「有贺将军相助，我的仕途将平步青云！多少女人想嫁给我，你还想走？」

我挣脱开裴玄，对着公公婆婆深深鞠了一躬，「爹、娘，你们待我的好，小婉谨记在心，今后二老也无需我照顾了，此生无缘，来世再报。」

「小婉，说什么呢！」婆婆打断我，偷偷瞟了裴玄两眼，「咱们之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一家人更应该在一起啊！」

我苦笑着摇头，「我虽是乡野农妇，但也知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不必再劝我，只当是我与裴玄无缘，志向不同，他也不再是我认识的裴玄。」

我抬眼看着裴玄，无比失望，「你看看现在的他，被荣华权利蒙住了眼，如何兴国兴家。」

「我相公是一个志向高远，明辨是非的人，不是为了自身利益伤害身边人的坏蛋。」

「言尽于此，爹娘保重。」

我从怀中掏出一只桃花木簪子，这我与裴玄的定情信物，他亲手打磨雕刻的。

迎上裴玄快要暴怒的脸，我将桃花木簪子丢给他，转头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身后传来公公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一愣，公公已经大步越过我。

「愣着做甚，走！回家！」

婆婆一急，忙拦在我们面前，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公公，「当家的，我们就原谅玄儿这一次，好不好？」

裴玄眉头紧皱，「爹，我和小婉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公公轻哼一声，「贺兰刚刚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我明白，说给我听的。」

「让我和你娘明白自己的身份，乡下人不配做她的公公婆婆！」

「你能保证，贺兰进门，会善待我和你娘？会给我们端茶递水？」

婆婆吞了吞口水，默默靠近公公。

公公拉紧包袱，眼角藏着点点闪光，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看看那贺大**的态度，我和你娘还不如回家待着过的舒坦！」

「还有，我的儿媳这辈子只能是小婉！你好自为之！」

公公好样的！

话音落，裴玄呆在原地，嘴唇微张，却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淡淡看着愤怒不堪的公公，一字一句，「我会让贺兰接纳你们的。」

公公拖着满眼不舍，还不停回望的婆婆，跟着我出了裴玄府邸。

「咱们真的回要荣县？会被乡亲笑话的。」

离城门越来越近，婆婆小跑着忍不住拉了拉公公的衣袖。

公公气红的脸还未消散，愤愤道，「难不成你还留在这里？要是裴玄真想我们留下，怎么还不派人来追我们？」

我迎上婆婆求助的目光，配合的点点头。

「娘，这些年，你们待我如亲女儿，放心，没有裴玄，我会孝敬你们的。」

「至于裴玄，让他去闯吧，过他想要的生活。」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在裴玄心中，出人头地是第一位，他想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

而我，只是他身边的一个过客，可以随时丢弃的那种。

「不过，我们不必回乡，其实我们可以留在京都，我有办法。」

「打住！我死都不呆在这里！走！」公公打断我的话，气呼呼的向前冲。

额，看来不能急，找机会慢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