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沈无漾早早起来，昨日吃完药，今日倒是觉得有些神清气爽了。
粱以绾还在屋内睡着，高英已经过来了，看见沈无漾的时候的时候还作了礼：“二少爷。”
“嗯，你在做什么?”
见他手上提着桶，沈无漾问了一声。
高英腼腆地笑了笑：“我给二少奶奶烧些水，今日有些凉快，一会儿二少奶奶要是觉得冷，也能用这些水洗脸。”
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沈无漾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舒服，但就是不想看到高英。
尽管心中是这般想的，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既然如此，那也顺便帮我烧一桶水吧。”
高英怔了一瞬，没想到沈无漾会让他帮忙，可主子的命令也不好违抗，他点头应下：“是，小的知道了。”
没多久，粱以绾便醒了，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高英在倒水，他身板小，拿着那桶水十分费力，让人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高英，让王孙来吧，你手劲小，就别动了。”
高英抬头看向粱以绾，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二少奶奶，小的可以的。”
笑得真是灿烂。
一旁的沈无漾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下人，转身出了院子。
高英见状，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随后小声问道：“二少爷是不是不太喜欢小的?”
粱以绾也觉得沈无漾对高英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没办法，美人那张脸摆着，她自然也就向着他了。
“他对不熟的人就是这样，你日后少在他面前晃就好了。”
高英拿桶的手更是用了几分力气，心里尽是不可思议。
粱以绾竟然向着沈无漾说话?明明沈无漾对他的敌意最是莫名其妙，粱以绾难道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吗?
他心中不服气，粱以绾却不知晓，而是招手喊王孙过来：“王孙，你将这些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一会儿厨房那边的人应该也要来了，你看着点饭菜，要还像昨天那样，你就直接去厨房舀饭菜过来。”
王孙一想到昨日粱以绾的硬气，不由得也跟着燃了气：“二少奶奶放心，要是他们还敢使绊子，我就去厨房把这些人都给揍一遍!”
“那你可得小心点，真进了牢狱，我就拉不出来你了。”
王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一旁的李瑾哼了一声：“呆瓜。”
吃过了早膳，沈无漾今日不去学堂，而是在家里温习。
李瑾帮着他磨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写的文章，心中更是感慨不已，难怪先前都说沈无漾要是不入仕就可惜了。
现在一看，那可不只是可惜，简直就是错过了一个好苗子啊。
他偶尔情不自禁地会问出问题，沈无漾也好脾气地解释着，短短几个时辰下来，李瑾受益匪浅。
写好了一篇文章，沈无漾将纸放到一旁，看向李瑾：“你想读书?”
李瑾脸上一红，好在肤色黑，看不出什么：“我先前是读过一点点，但是后面我家供不起，也就没去了。”
沈无漾了然点头，这个时候能供孩子上学的人可不容易。
“你若想学，我日后给你挑几本书，你从那几本书开始看。”
方才他只是几句点拨，李瑾便能明白他话中之意，是个好苗子。
李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二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我何时说过假话?”
李瑾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只是小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读书这样的事，竟也能落到他身上!
沈无漾笑了笑，没说话。
“二哥，二哥。”
外面传来沈知越的声音，李瑾眼睁睁看着沈无漾手中的一根毛笔被他硬生生折断，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二少爷跟三少爷两人之间矛盾颇深，这件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这矛盾到底有多深，他实在是想象不到。
“三少爷。”
高英站在门口喊了一句，也没阻拦，而是任由沈知越进屋。
粱以绾这会儿去了厨房吩咐要几盘糕点还没回来，李瑾便护在沈无漾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沈知越。
三少爷可没少欺负二少爷，他得看着点。
瞧着李瑾脸上的神色，沈知越心中一阵不快：“李瑾，你先前也是在我院里帮工的，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三少爷，我现在是二少爷院里的。”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归你管。
沈知越胸腔燃起了一阵无名火。
李瑾现在的样子，和粱以绾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明明都是他的人，最后都转身走到沈无漾身后。
凭什么?
他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夺走自己身边的一切?!
沈知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脾气，强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我当然知道你是二哥院子里的，只是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和二哥商量，你先出去。”
“三少爷要商量什么直接说便是。”
“你!”
沈知越看着李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我就是想问问几句诗，你总不能连这个也不让我问吧?”
沈知越紧盯着沈无漾，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沈无漾好像有了点气色。
这怎么可能?他们下的药可是能不知不觉间将人掏空身子的。
老太太又没有给沈无漾请过郎中，他到底是怎么好的?
沈无漾嗤笑一声：“三弟要问的诗句，夫子在课堂上已经讲过了，你若是忘了，便去学堂再问一遍，何必来问我?我又不是夫子。”
“二哥，你读书最好，我自然是要来问你。”
沈无漾不肯理会，正当沈知越动手要去抢他写的文章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你敢动他的东西，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粱以绾一脸怒意地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而后冷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二院?!”
不等高英进来认错，李瑾便开口道：“二少奶奶，是高英。”
“高英。”粱以绾冷冷地喊了一声。
高英连忙从门口那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委屈，跪在粱以绾面前：“二少奶奶，小的只是想着二少爷跟三少爷关系好，小的不知道……”
“那你问过主子了吗?”
“没……没有。”
粱以绾冷冷地看着他：“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