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宅了半个月。
一开始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日子并不难过。
可渐渐的,我开始频繁的发热、头晕,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更不要说那种针刺一般的全身疼痛,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止疼药成了我唯一的救赎。
我从每天三片,增加到六片、十二片……
半个月后,贺辰逸找到了我。
当时我正坐在一家苍蝇小馆,点了几道家常菜。
其实没什么胃口。
只是觉得这家馆子有别的意义。
玻璃外,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下来。
有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果然在这里。
我一抬头,和贺辰逸四目相对。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我夹菜的手抖了抖,没说话。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见我不回应,他不由提高了音量,引得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以前的事就算了,今天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计较。
我腾得放下了筷子,彻底没了食欲。
留了钱在桌上,我站起来走出饭馆,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贺辰逸攥住了手腕。
他怒气勃发:沈星遥,作也要有个限度。
我被拽了个踉跄。
眼前一阵发黑,人和物像打上了马赛克,一瞬间都模糊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强忍着一把甩掉了他的手。
贺辰逸,要我说几遍,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指了指黑色商务车后座放下车窗的女人,你已经有了姜羽禾,就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可能是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贺辰逸的面容松动了一下。
他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说的是真话假话。
多么可笑。
从我被死神判定还剩三个月的时候起,我就决定了。
最后的时刻,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任何人都不该跑出来牵动我的情绪。
贺辰逸,他不配。
阿逸。
姜羽禾一直没下车,只露出半张雪白的小脸。
透过车窗,她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贺辰逸走了。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我觉得有点讽刺。
原来贺辰逸也有听话的时候啊。
只是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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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打车去了趟市医院,想再开点止痛药。
星遥。
我转身一看,是钟医生。
贺辰逸的主治医生。
之前贺辰逸病情不稳,我隔三差五去找他,拗口的药名张口就来。
他笑我:放轻松点,你比辰逸还紧张。
现在我裹得像粽子,帽子檐又压得低,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我。
好久不见。有时间谈谈吗?
我没好意思拒绝。
他一坐下就直奔主题:你和贺辰逸最近怎么了?
没什么,成年人,不合适就断了。
可能我语气不好,他抬眼打量我,斟酌半天才开口:我没当和事佬的想法,不过贺辰逸最近总是做出格的事,他妈妈也很担心。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我。
是贺辰逸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他和姜羽禾在迪士尼的合照。
身后是高耸入云的跳楼机,远处还能看到过山车的影子。
玲娜贝儿摆在他和姜羽禾的中间,毛茸茸的脸上挂着幸福可爱的笑。
配文:玩点**的。
我忍不住攥紧掌心。
真不要命。
你是最了解他的人,能不能劝劝……
钟医生,我打断他,在他手机里输入了姜羽禾的电话,以后贺辰逸的事,找她吧。
她才是那个能让他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