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竺君提了口气,才能爬起来。
她浑身发软,脑袋里不受控制的掠过昨晚的画面,小脸一下涨红。
扶着床沿,一把将床单扯下来。
刚换好,浴室里的人走了出来。
男人披着浴袍,打湿的额前碎发遮住了凌厉的目光。
他扫了她身后的大床一眼。
“我看时间还早,就先把干净的换上了。”
竺君低头解释完,撑着酸疼的腿,拿了衣服出来。
男人带着水汽的长睫微低,那犀利的目光落在她光致的脸颊上。
竺君有点儿耳热。
垫着脚帮他打领带。
“谁教你的?”
身为竺家二小姐,她替人穿衣打领带的动作如此娴熟,很是可疑。
竺君抿了抿唇,压下耻辱感。
“我大姐原是要和秦家大少联姻的,当时家里请了人,我和大姐年纪相仿,所以......”
竺家二小姐容色过人,追求者甚多,如果竺家不倒,倒也是该考虑婚事了。
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是有在嫁人前,找专人教导服侍丈夫这些琐事的。
男人神情未变,一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移开,压抑感稍稍松了一些。
竺君悄悄喘了口气。
递过外套,眼见男人要跨门出去。
竺君紧咬着牙关,忍着巨大羞耻,快步跟过去。
“郦先生。”
她看向他转头看过来的目光,一双手搅得发红。
“我大姐被人设局关进了警局,您能不能找个律师......”
说出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竺君。”
他连话都未让她说完,声音透着几分不悦。
看她的眼神也严厉起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她期盼的看向他的双眼不由暗了下来。
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知道。”
很轻的两个字,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她头低下去。
被人打断了脊梁骨的疼,羞耻感顺着那疼,遍布全身。
“老实点。”
男人说完,起身就走。
竺君站在原地发抖。
冷。
濒死的冷,她像被人扒光了丢在冰面上,直面自己的难堪、丑陋和堕落。
原以为至少,他会应她一点请求。
终究是她,高看了自己。
她不过是他开心时就逗一逗的玩意儿,和他养在楼下的那条狗,并没什么区别。
他提醒她,她是他的所有物,无权提出任何要求。
竺君蹲下身子,抱紧双臂,缩成小小一团,却仍无法抵挡那彻骨的冷意。
前二十年,她是世家竺家二小姐,因美貌与家世,人人称羡。
而现在,她是家道中落,连家人也没法保全的可怜人。
难堪、无助,对自己的嫌恶,将那纤弱的肩膀压得抬不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砸在光洁的地面。
郦道安刚上车,心窝处忽然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闷疼。
助理刚要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见状忙停了下来。
郦道安抬手按了按,刚要让助理继续。
下一秒,他猛得弯下腰来。
剧痛自心脏处蔓延,郦道安一口气抽上来,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