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生日这天，林沐瑶突然说自己要结婚了。
她把告白的礼物退还到我手里：
“林澈，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弟弟看待，别让我为难。”
“之前你不是说想去加拿大进修吗，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就在月底。”
我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并在出国前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全部痕迹。
可后来，我和新婚对象交换戒指。
林沐瑶却狼狈冲上了舞台，红着眼问我。
当年说要娶她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1
我的生日宴上，林沐瑶带着交往没两个月的未婚夫回了家。
切完蛋糕，她伸手抹去我嘴角的奶油。
淡然一笑：
“许了什么愿？”
我埋头继续吃着蛋糕，良久才挤出一句：
“和以前一样。”
话音刚落，林沐瑶脸色就僵了。
她站直了身子，将最大的一块蛋糕和刀叉一齐摆到宋河跟前。
随后清了清嗓子。
“我跟宋河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
“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那伴郎恐怕得换一个了。”
她摘下一颗草莓，轻轻递到我嘴边：
“林澈，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别犯糊涂。”
记得四年前，她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上一任男友，是和林沐瑶同系的学长。
两人交往近一年，被我在生日宴上放肆胡闹搅黄了关系。
事后，林沐瑶冒着大雨在公交站找到了离家出走的我。
她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还细心替我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调侃打趣：
“小澈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准，既然你不喜欢，我跟他分手就是了。”
我红着脸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情不自禁吻了林沐瑶的脸颊。
她没有丝毫排斥，还轻轻勾了下我的鼻子。
“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是我头一次向林沐瑶表白。
但雨声很大，几乎盖过了我的声音。
她歪着头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声回应：
“等你能独当一面，帮爸妈接管家业的那天，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有了这句承诺，我不再过问林沐瑶的恋情。
天真以为只要自己一句话，她会继续为了我甩掉那些男生。
“沐瑶，我不喜欢他。”
“你们要是结婚，那我就...”
我话还没说完，林沐瑶反手掏出一张孕检单拍在了桌上。
“恭喜你，马上要当舅舅了。”
“喜欢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宋河面露惊喜，把手贴在林沐瑶的小腹上
激动地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看着这一幕，我的胸口像是挨了重重一拳。
“骗子！你答应过会嫁给我的，为什么要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面对我的质问，林沐瑶丝毫没有慌张。
她搂住略显慌张的宋河，抬眸狠狠瞪了我一眼。
“因为我爱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林澈，如果不是念在你是爸妈收养的孩子，我当时就该一巴掌扇醒你的。”
一气之下，我把蛋糕推倒在地。
拼了命的打砸着桌上的餐具，可林沐瑶却没有为止动容。
就像在看一只突然发了脾气的小狗，扑咬自己的玩具。
那冷眼旁观的态度，让我慢慢停下了动作。
“之前我和班上的女生交往，你反应那么大，连着几天没跟我说话。”
“你敢说你对我连一丁点喜欢也没有？”
我颤抖着跌坐在地上，身上满是黏腻的奶油和蛋糕碎屑。
抛出最后一丝带着期望的眼神。
“林澈，你早恋的事我不想掺和，但和那种小门小户、学习成绩还全年级垫底的人谈恋爱，是绝对不容许的。”
“爸爸说是我没有管好你，不分青红皂白骂了我一顿，我生气的点是这个，你别搞错了。”
我还想继续争辩，却被林沐瑶用力扇了一耳光。
“爸妈当初就不该收养你的，尽会给我添麻烦。”
2
这场生日宴，以最不体面的方式收场了。
林沐瑶搬空了自己的房间，收走了和我全部的合照。
连我送的节日礼物也全数打包，让人在院子里烧了个干净。
“林澈，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让管家打给你，没什么事就尽量别联系我了。”
“我真的很忙，没时间陪你过家家。”
这一次，我没有再出声。
我很清楚，不管自己再怎么闹下去。
也不会改变林沐瑶的心意。
回学校这天，我一个人在寝室里收拾行李。
突然被一只塑料盆砸中了头。
抬头看去，隔壁寝室的几个男生正站在门口。
“林大少爷收拾东西，是准备回家结婚了？”
我本来没想搭理，却听见另外一人继续讥笑嘲讽：
“我在微博上刷到林沐瑶官宣的消息了，不过对方是宋氏集团老总的儿子，和林澈有半毛钱关系吗？”
“啧啧，一个养子成天做梦要娶自己姐姐，以为这样就能名正言顺接管林家的企业，胃口还真不小呢。”
听到这儿，我慌张掏出手机。
果然在林沐瑶账号主页看到了她置顶的那条内容。
为了保证婚礼能够正常进行。
她将原定的时间延后了一周，正好和我出国是同一天。
“谁不知道林家收养他只是为了方便以后给林沐瑶打下手，还真以为自己能接手林氏企业的半壁江山呢。”
“这是不是就叫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尖酸的话语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
可他们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想多了。
以为自己在林沐瑶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殊不知她对我的那些“偏爱”。
不过是一种怜悯。
我的父母和林家本是世交。
可一场车祸，让我彻底成了孤儿。
这才被他们收作养子。
林沐瑶大我三岁，却比我成熟的多。
正是她无微不至的关爱，才让我萌生出了那份懵懂的爱意。
在我十岁那年，就不羞不臊在养父母面前说出以后要娶林沐瑶的话。
他们笑的合不拢嘴，林沐瑶的脸也顿时红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认真的回答我：
“小澈，既然你以后想娶我，就得好好学习，长大后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姐姐到时候就答应嫁给你好不好？”
不过是童言无忌的一句话，我却记了整整十年。
恍惚间，我突然听到有人嘀咕道：
“不过这林沐瑶也真是够贱的，听说这短短几年就换了七八个男朋友，现在还怀孕了。”
“跟个公交车似的谁都能上，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也..”
调笑的话刚说一半，我已经怒不可遏扑了过去。
抡起拳头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他的鼻梁被我硬生生打断，口吐鲜血在地上嗷嗷惨叫。
“畜生！”
我抄起一旁的凳子正要砸下去，后脑勺却被人狠狠一脚。
当即失去了意识。
3
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病床上。
全身大大小小的淤青，脸上也挂了彩。
对方也同样没有捞到好处。
鼻梁骨被打断，一条胳膊也骨折了。
得知此事，林沐瑶短短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学校。
她不由分说冲上来冲我怒吼：
“才眨眼的功夫，你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听劝？”
林沐瑶没有要听我解释的意思。
不顾我身上的伤势，直接把我拽到了那个挨打的同学面前。
勒令我给对方道歉。
或许是心虚，那人全程都不敢直视林沐瑶的眼睛。
却依旧是嘴硬：
“林澈，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你和你姐的事，你犯得着对我下手这么狠吗？”
“我下周还有篮球比赛，伤成这样我还怎么去参加，我一定要起诉你！”
见他如此厚颜无耻，我心中的怒意再次被点燃。
“你是嫌挨打还不够，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胳膊也打断！”
下一秒，他就被吓得缩成一团，哭着求饶。
刚说完，林沐瑶的巴掌就结结实实落到了我脸上。
若不是宋河在身后拦着，她恐怕不会轻易停手。
“跪下！今天你要是不认错，我马上让爸妈和你断绝关系。”
“你自己惹的祸，不要让我们林家摊上骂名。”
她用力推了一把。
我一时失去重心，应声跪在了地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一跪，我失去的不止是尊严。
过去的那些憧憬、迷恋，也在这一刻破碎成渣。
4
修养了两天，我的伤势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在办理完转校手续、从宿舍搬走后。
宋河突然提出要一起吃个饭。
林沐瑶虽然嘴上反对，但拗不过对方坚持。
还是勉强同意了。
饭店里，林沐瑶全程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着餐盘里半个巴掌大的牛排。
过去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份量有减少。
气氛尴尬了许久，宋河终于是坐不住了。
主动打破了僵局。
“林澈，前些天在学校，是不是那些人主动招惹你的？”
“之前瑶瑶和我说过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学习刻苦，很少让她操心的，我想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在的。”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之前我在校医院被按着头强迫下跪的时候，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现在倒是在这儿马后炮了。
“随便吧，就算解释了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和人家下跪认错了，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我挑起餐盘里的豆子，放到餐巾纸上。
这是我最讨厌的食物之一。
林沐瑶记得我的喜好，以往在外就餐时也会提前通知到后厨。
“要不是别人大度没去追究责任，你现在能这么舒舒服服，坐在高级餐厅里吃饭？”
“林澈，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我微微一怔，眼中倒映出了林沐瑶那张带着几分怒意的脸。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在没有搞清真相的情况下，就贸然做出自己的判断。
“我不知好歹？”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那些人打架，还不都是..”
我摔下刀叉，挤到嘴边的话却没能说出口。
那些污蔑的话语终究是太伤人了。
“好了，今天既然是咱们一家子出来吃饭，就和和气气的，吵架只会伤感情。”
宋河打断了争执，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柬。
“其实今天主要是想把这个交给你，之前瑶瑶把婚期延后只是跟你赌气，我已经说服她了。”
“林澈，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希望你可以作为伴郎出席我和瑶瑶的婚礼。”
他和善的态度让我稍稍放下了戒备。
此前，我的确对林沐瑶交往过的那些对象心存敌意。
他们中不乏滥情的人渣，或是盯上林家庞大的家业。
想到这儿，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请柬。
吃完饭，林沐瑶身子不适去了卫生间。
宋河也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了座位。
餐厅的暖风吹的我有些透不过气。
我索性也跟了出去。
在经过一处转角时，突然看到宋河的身影。
只是他怀里还靠着另一个女人。
5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我下意识冲了上去。
抓着宋河的衣领用力摇晃。
刚刚的电话，恐怕就是这个女人打来的。
“畜生！你不是要和沐瑶结婚吗？怎么还和外边的狐狸精不清不楚，她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被揭穿了嘴脸，他索性也不装了：
“你不过是林家收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
“像林沐瑶那种人尽可夫的便宜货，要不是家底厚实，我才不会和她结婚。”
可没过一会儿，宋河突然收起了奸猾的笑容，装模作样摔在了地上。
“林澈，你既然对我有意见，为什么不放在明面上说清楚，要这么污蔑我？”
我察觉到了什么，顺着宋河的目光向身后看去。
不远处，林沐瑶已经一路小跑了过来。
她快速绕过我，搀扶着宋河站起了身。
心疼的替对方拍打身上的灰尘。
“林澈，我去趟卫生间的功夫，你又耍什么性子？”
没等我解释，宋河率先开口：
“刚刚张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有份文件着急签字，可能是林澈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会..”
他故意吃痛一声，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瑶瑶，你别生气，这不能怪林澈。”
“不要再帮他说话了，他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林沐瑶瞪大了眼睛，走上前一口唾沫喷到我的脸上。
“林澈，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的。”
我傻傻愣在原地，内心的波澜阵阵翻涌。
却在无声的狂啸中归于平静。
一旁的女秘书也跟着拿出包里的文件，一声声哽咽：
“林总，刚才您弟弟上来就骂我是个狐狸精，说我勾引您的未婚夫，可我只是按公司吩咐过来送个文件而已。”
在看到那份文件后，林沐瑶的瞳孔微微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拟定一份亲属关系断绝协议，最快时间内送到我手上。”
6
在亲眼见到那份协议书前，我还抱着一丝幻想。
以为那只是林沐瑶的气话。
可白纸黑字言之凿凿，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爸妈那边，我之后会和他们说清楚。”
“待会儿我会让财务给你的账户里打一笔钱，足够你在国外五年的开销，其他的事就不在我负责的范围了。”
林沐瑶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扣了几下，不耐烦的样子毫无遮掩。
我原以为自己会崩溃，会跪在地上求她不要抛弃我。
就像小的时候在跪在太平间里，对着生父母的尸体一样。
但却出奇的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你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吗？林澈。”
林沐瑶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好似是审判。
回过神来，我轻轻点了下头：
“我不该喜欢你，更不该妄想你会回馈给我同样的感情。”
语毕，林沐瑶的脸上闪过短暂的惊讶。
她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
可那些话却像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
我默默拿起笔，在协议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按下手印。
一套动作下来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反而是一开始波澜不惊的林沐瑶。
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林澈，你可想清楚了，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一旦落了章，你就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不再是你姐。”
我没有回应，顺便取下了脖子上的吊坠。
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是刚被林家收养时，养父母亲手送给我的。
也是作为这个家一份子的象征。
“林沐瑶，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再见了。”
说完最后告别的话，我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回家后，不过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一起生活了十年，这个家里还有不少我和林沐瑶共同的回忆。
我吩咐佣人把那些合照、纪念品全部打包装了箱。
就像林沐瑶当初那样。
尽数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