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罗挑了下眉,故意拿捏着声音,“两年没有回京了,也是第一次回府,本王妃年纪小,不大懂人情世故,就想着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个惊喜,尽尽孝心,劳烦管家回去通禀一声吧。”
福管家呆了下,随即连声应着:“王妃请稍后。”
人家说的明白,他还能说什么?
很快,大门口一阵响动,这次出来的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
她帕子捂着口鼻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两名妖娆动人的丫头,打扮的也是光鲜体面。
曹妈妈看准了方向,直接到了马车前蹲身见礼,“老奴曹氏见过王妃娘娘。”
她身边的两个姑娘也跟着见礼,只是很有规矩,只福身不开口。
“曹妈妈免礼吧。”
江绮罗眸光只从那两个姑娘的身段上扫了一眼,随即淡声说着便就着环环的手下了马车。
而曹妈妈起身的功夫趁机看向这位第一次见的凌王妃,不由一愣。
在之前,听了凌州传来的消息,她还以为是个怎么样貌美如花的美人呢。
可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江,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哲,模样俏丽可爱,脸上还有着不明显的孩子气。
一双秋水眸又黑又亮,大而有神睫毛长长的,小鼻子挺翘可爱,嘴唇丰盈,透着几分憨态讨喜,给人一种天真烂漫很好骗的样子。
曹妈妈等江绮罗一下车,立即出言解释,“夫人听说王妃回来了病体都好了一半,只是夫人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王妃,没有出来迎接,还请王妃怒罪。”
[不知死活的丫头,就让你如愿进府了又如何?整不死你。]
江绮罗眸光眯了下,随之眉头一蹙,“这么巧,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本王妃身为晚辈,哪里敢劳动国公夫人带病出来迎接?”
曹妈妈多看了江绮罗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没想到王妃如此善良体贴,王妃一路舟车劳顿的想必乏了,快进去吧!”
江绮罗微微一笑,好一个得体大方,转而对福管家道:“那些都是凌王府的人,劳烦福管家安排一下。”
说完,便当先步履从容的踩着一地炮竹碎屑进了国公府。
管家连连应着,正要去安置人,就见那两名炮竹坊的伙计干笑着上前:“管家,这炮竹银子……”
管家面色一愕,难道炮竹银子还没付?
心下就一苦,这下要怎么对夫人说啊?
夫人已经气够呛了,不知会不会迁怒自己。
转而又觉得夫人调理急了些,这下可好,没为难住别人,还得搭上炮竹银子。
而江绮罗此时正站在通往另一处和正院的分叉路口站着和曹妈妈在周旋,她一脸的关心和为难,“不若本王妃还是先去探望一下夫人吧?若不去见见夫人,未免过于失礼了。”
曹妈妈忙道:“啊不用不用,王妃这一路辛苦了,夫人说了,来日方长呢,不急一时。”
江绮罗听出来了,这是话里有话呢,心里却笑翻了,她估计着国公夫人不知道有多难受呢吧。
可是她要是不想着为难自己,她又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呢?
整个国公府到处都彰显着富贵气派。
一步一景,随眼可见雕栏玉砌巧夺天工,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直待江绮罗随着曹妈妈穿过一条夹道,过了一座拱门,又进了一处僻静的院落时才住了脚。
曹妈妈脸上带着笑:“王妃,我们到了。”
院子不大也不小,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只是门边站了两名臊眉耷眼的婆子,让人看着就不怎么舒服了。
俩婆子如哑吧了似的,只无声福身了一下,便算是行礼了。
江绮罗懒得看她们,不由打量了起院子来,五间正房挎着两间耳房。
让她比较喜欢的是院子里的那颗桃树。
看着那树龄足有十多年了,枝叶茂密,上面已经结满了桃子。
树下一张石桌,江绮罗猜测凌墨衍应该没少坐在下头喝茶饮酒。
环环抱着包袱当先了院子,直奔门口,一下就上了石阶推开了房门。
顿时一阵尘土扑面而来,环环连忙就退了出来,嚷道:“这儿多久没有打扫了?”
妈妈也一阵惊讶,霎时对着两个婆子呵斥:“你们平时没打扫吗?”
两个婆子顿时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江绮罗挑眉了下,看来也不哑嘛。
“你们两个偷奸耍滑的东西,还有脸跟我请罪?!”
曹妈妈恶狠狠是说完,转而满脸歉意的看向江绮罗:“王妃恕罪,这院落是王爷以前住的,因王爷太久不回来。这两个东西就以为王爷不回来了,就偷起懒来了,您看,要不您先等等?我先带她们去领罚,再派人过来打扫一下。”
江绮罗淡笑了下,提步走了进去:“别忙着罚她们,先让她们进去打扫完了再罚也不迟。”
“王妃说的是,”曹妈妈说着对那两个婆子呵斥:“还不快去打扫?”
随后曹妈妈追上江绮罗,满脸堆着笑:“王妃刚刚回来人手不够,夫人令老奴将春竹和玉合二人留下给王妃使唤,这俩丫头啊聪明伶俐,是府里的家生子,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就是。”
曹妈妈说完也不给江绮罗拒绝的机会,“老奴现在就去叫些人来帮忙打扫,王妃也好早些歇息。”
环环一看,当即就道:“主子……”
江绮罗当即接话:“环环,你去里面帮着瞅瞅”
环环当即就悟了,用力点头,“我这就去。”
主子的意思是那俩懒婆子会糊弄啊,她得看住了些。
江绮罗都不用猜也知道这曹妈妈留下这俩人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那几个意思罢了。
她这个继婆母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她也不是那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哼,现在生气的不一定是谁呢。
事实上真被江绮罗猜着了,等曹妈妈回去后,看到的是一地碎瓷。
曹妈妈一看,正是夫人爱极的美人瓷盏。
再看,杭氏的一张脸都是红的,眼睛都瞪出了三角形。
曹妈妈面色一变,脚下轻巧的走上前,赔着小心道:“夫人,已经安置妥了。”
可这依旧没能压灭杭氏心头蹭蹭上窜的火苗子,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这个**好样的!”
“夫人息怒,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曹妈妈说着,脸上闪过一抹阴险之色,意味深长的道:“有她好受的。”
曹妈妈和自家夫人一条心,喜夫人所喜,厌夫人所厌,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莫气,老奴看了看她那面相,就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是个没啥城府的。
她啊,就算再刁钻,还能翻出您的手心去不成?就算她再厉害,您也能将她给调理乖觉了。”
杭氏喘着粗气,咬了下牙齿,“真真是可恨,这一回来就给我闹出这么一个大阵仗,还不知外头传出什么来!”
江绮罗这一路颠簸的的确有些累。
可人家说的清楚,不知道他们回来。
而凌墨衍也的确没有提前打发人回来通知,自然是挑不出毛病来。
打扫这种粗使活计自然是用不着江绮罗。
江绮罗就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等着,春竹和玉合就站在她的身后。
江绮罗有事没事的和这俩丫头聊天,“国公可在府里?”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
春竹回道:“回王妃,国公不在府里。”
[反正这是无关紧要的,就当顺着她了,成为王爷的通房也能少些阻碍。]
“哦……今天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不见**和公子们?”
玉合回道:“回王妃,四**进宫陪太子妃打牌去了,二公子身上有差事早出晚归的很难见到。三公子总在外头……也很少回来。”
[这些她迟早都知道,就当讨好她江绮罗,做到心中有数了,她就说嘛,要是凌墨衍他爹在家,国公夫人也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
知道了该知道的,她便没有了和这俩想不开的丫头说话的兴致。
半个时辰后仆妇们将房间打扫好了,可是江绮罗进去后却还能闻到一股土腥味。
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随后环环就指挥着婆子抬着浴桶送进了里间。
一桶桶的水倒进了浴桶中,水雾弥漫,渐渐的挥散在空气里。
江绮罗就坐在榻边上。
片刻后,浴桶的水满了,几名仆妇提着空桶对她一礼就退下去了。
环环关了房门回来,见江绮罗站在浴桶前,她就要帮她宽衣。
江绮罗拉住她的手腕,“不急。”
环环立即一脸狐疑,“怎么不急啊,一会儿水可就凉了。”
“我记得咱们院子里好像有锅灶。”
环环愣愣的点头了下,随后一脸警惕,“难道这水有问题?”
江绮罗扯了下嘴角,“我要是用了这水沐浴后,用不了天黑,恐怕就得起一身的红疹,而且还会奇痒难忍。”
江绮罗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提前让环环警觉点好,“以后大厨房拿的食物让我看过了再吃喝,免得我们吃坏肚子什么的。”
“她们……”环环听了震惊极了:“她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这么用心恶毒,不行,奴婢去找她们理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