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罢,她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方才对着她冷嘲热讽的那几人,声线寒凉道:“不过我倒赞同奶奶的话,教养的确不高。”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你急什么?”先前说话的有人怒了。
“不用担心,我不与各位一般见识。”苏倾缓声,语气不急不缓,透着股气定神闲的矜傲:“毕竟说三道四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与诸位本就不是同一种人。将军有剑,但不斩草蝇。诸位的评价无法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你们自己。我何必与你们生气?”
说罢,对着江老太太清浅一笑:“奶奶,您说是吧?”
这话将头尾都堵死了,江老太太面色铁青。
“你说自己是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的?”江老太太身后一直跟着的女管家道:“江家岂会给你办生日宴?苏家当年辉煌不假,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从公主梦中醒过来呢?”
这言下之意,便是她跟了顾凛南这么多年,却从未被公开过。
即便是办生日宴,也只是简单的家宴。
不会有任何一个外人。
而林秋霜才刚回来,顾凛南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把她介绍给整个临城。
直接把刀往她的心窝子里面扎。
苏倾的眼神果然在这瞬间黯淡,“是我不清醒了。”
原本像落了星星的美眸里所有光华消失。
顾凛南一言不发,可罕见的指尖微紧。
而他奇怪的反应正好被林秋霜看在眼中。
林秋霜注意到了顾凛南一直在看苏倾,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亲昵大方的挽住顾凛南的手臂:“阿南。”
顾凛南的目光收回,落在林秋霜的身上,轻应了一声:“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
却透着无限的宠溺。
苏倾心口像刺穿了千百回。
“苏小姐,你好,我是林秋霜。”
林秋霜一副女主人模样,大方的介绍。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白色的晚礼服,得体的剪裁将她的身材比例衬得很好,站在顾凛南身边,不断有人赞郎才女貌。
苏倾疏离道:“林小姐请我来是......?”
“感谢你这些年来对阿南的照顾。”
这话说的大方自然。
苏倾蹙眉:“你知道?”
“什么?”
“我和顾凛南......”
“嗯?”林秋霜不解的看向苏倾:“不是苏小姐您亲口告诉我的吗?”
顾凛南冷冽的视线瞬间落在苏倾的身上。
寒意蚀骨。
“不可以让阿南知道吗?”林秋霜故作惊讶的:“实在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话落,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凛南:“是我不好,不要怪苏小姐。她这些年来将你照顾的很好,我很开心,我想你哥哥在国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到江家大少江齐的时候,林秋霜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甜蜜。
“嗯。”顾凛南低应了一声。
身上冷冽气息不减。
苏倾明白林秋霜的意思。
顾凛南之所以要找她当替身,就是因为林秋霜有心上人——顾凛南的大哥江齐。
林秋霜是在用这一场晚宴警告她。
她苦苦求着的,不过是林秋霜不想要的次选项。
偏偏。
高傲的顾二爷,即便在这样明晃晃的嘲弄下,都心甘情愿,不辩驳一句。
“晚宴要开始了,苏小姐,没有准备您的位置,不如您就坐在那里吧。”
林秋霜说着,抬手吩咐方才拦着苏倾的女佣加了一张椅子。
在一众宾客繁华精美的椅子旁边,那把小小的、简陋的小椅子显得那么可笑。
苏倾想走。
但江老太太道:“苏家丫头,跑什么?过来坐。”
周围又有人开始起哄。
虽然不敢再直接阴阳怪气,但窃窃私语声仍旧让人恶心。
顾凛南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有再落在她的身上过。
苏倾深吸一口气:“这椅子江家不嫌寒酸,我倒先觉得难看了。奶奶教养好,待客之道向来是临城人称赞的榜样,今儿这椅子不知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江家和奶奶。”
话把老太太架上去了。
老太太连道:“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出这椅子不同。快给苏家丫头换一把!”
苏倾大度的摆手,坐了上去。
把难堪丢回去,驳了老太太的面子,更是在斥林秋霜不会做事。
林秋霜眼神幽深。
和那女佣对视了一眼。
怎么从前没听说过,苏倾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不是傻白甜也好。
生活这才有趣!
但江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
被一个看起来好拿捏的小丫头片子给呛得胸口堵着难受,她捂着胸口。
在她身边一直跟着伺候的女佣连忙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顶撞!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江老太太“哎呦哎呦”的叫唤疼。
顾凛南从小是老太太带大的,立刻通知家庭医生。
可家庭医生今日休息,赶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江家的地位权势摆在那儿,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装的,也七嘴八舌的关切。
苏倾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踉跄到外围。
曾与她如胶似漆的宠溺了无数个日夜的顾凛南,堪堪瞥了她一眼。
幽黑,冷沉。
似要将她穿透。
这是第一次,苏倾直白的感受到他的威压。
胸口艰涩到喘不过气。
直到那些难听的阴阳言论过滤到耳边,苏倾才勉强找回一点知觉。
“听闻奶奶巾帼不让须眉,前段时间江氏内部动荡,顾总不在国内,奶奶一人舌战群雄,将那些仗着资历年纪作祟的老股东斥的哑口无言尚且有余力。如今竟因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到此地步,真是不该。”
“我是大错特错,让奶奶动了气,我向您赔罪。”
清凌凌的声音如玉石相击,空而有力。
苏倾跳过果啤,将白酒倒了一杯,仰头饮尽。
从未尝试过这么猛烈的。
辛辣生刺的感觉从喉间拉扯,烧灼进胃里。
任谁也没想到,她如此利落。
可那番话,但凡长耳的都能听出言外之意。
江老太太委实没料到她这门伶牙俐齿,这回胸口是真气的发闷。
可她歉也道了,礼也赔了。
再为难,倒真显得自己刻薄。
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