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自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温思思后背止不住的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你能耐不小,都成这副鬼样子了,还能勾引男人为你一掷千金。”
温思思吓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盛怒下的霍司渊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不想惹怒她,不然她前面所受的屈辱,就全都白费了。
就在她准备好承受他的愤怒时,傅萧远竟然挺身将她护在了身后。
“王爷,我既然已经花了一千两黄金买下她,还请王爷准许我先将她带回府中。”
随着傅萧远的阻拦,霍司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分明,让人买下她的一夜这个决定,是他自己下的,可现在要亲眼看着别人将她从自己眼前带走,他的心中竟然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话已出口,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目光阴森的看着温思思,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一般。
“明天你最好准时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妹妹收尸吧。”
话音落下,他再不看她一眼,愤然拂袖而去。
回傅府的马车上,温思思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柔和的男人。
“手上的伤口痛吗?马车上没有药箱,还是得要到了将军府,才能给你包扎。”
温思思怔住,霍司渊说过,今日来王府的人都是汝阳王的仇家,她不会傻到相信,仇家花一千两黄金买下她的一夜,只是为了给她治疗伤口。
她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有些怯懦的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傅萧远微微蹙眉:“我需要你安心坐在马车上休息,等到了以后我们再检查一下你的伤口,给你上好药。”
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傅萧远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曾经,她穿着一袭红衣跳了一曲惊鸿舞,从此名动京城。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自信与明媚,一颦一笑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动心。
可如今,她穿着最粗陋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干枯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神气。方才抱她上马车的时候,更是轻的像是一个孩童。
这还是温思思吗?是曾经那个张扬骄傲,无视陛下叱责,当着所有朝臣,为傅家求情的汝阳王郡主吗?
温思思浑浑噩噩的到了将军府,她不知道傅萧远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仅安排下人给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甚至还叫了大夫给她检查伤口。
掀开衣服,她膝盖上的伤口早就血肉模糊,大夫拿出纱布给她包扎,她还是木然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仿佛这一双腿已经不再是自己的。
傅萧远不忍的上前搂住她,轻轻的身后挡在她的面前,语气温柔,像是哄着一个孩子。
“不要看,也不要害怕,很快就好了。”
他的触碰,让温思思身子一颤。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会如此温柔对她。
从三年前汝阳王落败,她被丢进大内监牢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任何人对她的善意。
在监狱里,狱卒会给她吃馊了的饭菜,会在她那本就破烂不堪的棉被上撒尿,甚至会把感染了鼠疫的老鼠扔到她的身上。
在这样的折磨下,她都挺了过来,没有在那些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面对着傅萧远的温柔,她竟然止不住的热泪盈眶。
等到伤口完全包扎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傅萧远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挪动分毫。
直到大夫出门,傅萧远才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你先好好的睡一晚,明天我会安排人去找你的妹妹,王爷那边我会替你去求情,你不要担心。”
她有些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摆,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看着她这副胆小脆弱的表情,傅萧远的心疼得阵阵发紧,她曾是一个多么大胆张扬的姑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思思,我不需要你报答我,当年如果不是你替我爹求情,我爹哪里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又哪里有现在的将军府呢?”
“我相信汝阳王不会谋反,更相信你不会滥杀无辜,柳葭的死一定与你无关。”
“思思,你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找到静好,会把你从王府中救出来。到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去边塞,我们就在边塞生活下去,好不好?”
她终于抬起头来,灰暗的眼睛里,萌生出一丝丝亮光:“可以吗?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
“当然可以!”傅萧远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坚定,传达到她的心中:“边塞远离上京的是是非非,我们就定居在那里,再也不回来了。”
“那边的草原一望无际,等你伤好彻底了,我带你去骑马。要是你骑马骑累了,我们可以坐在草地上看夕阳。”
“还有,那里的百姓民风淳朴,都很善良,我们生活在那里,一定会很幸福的!”
听着他的遐想,温思思仿佛真的置身在边塞,她终于和妹妹静好团聚了,她们一起骑马驰骋在草原上。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将自己紧握手指摊开回握住他的手掌。
“好,我等你,等你带我离开上京的那一天。”
抱着这样的幻想,温思思睡了过去,可又数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好怕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醒来以后,她又回到了霍王府受尽折磨。
在反反复复折腾好几次后,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昨天她离开王府时,霍司渊的脸色她不是没有看到,还有分别时他警告的话语,都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和傅萧远道谢,叠好床上的被子,便匆匆的从将军府跑了出来。
如果霍司渊真的对静好下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等当她赶到霍王府,在穿过回去的必经之路时,竟然发现城墙门口破天荒的站满了人。
温思思心中咯噔一声,一股莫名的不安猛地涌上心头。
拨开人群,她一眼便看到那张她日思夜想,为之担忧而又心痛的脸。
她的妹妹温静好,此刻双脚被死死捆住,整个人倒挂于十米多高的城墙之上。
原本苍白的脸,因为血液倒流,红的有些发紫。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在眼前受尽折磨,温思思的心仿佛被凌迟一般,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会变成今天这副瘦骨嶙峋的凄惨模样。
仍记得当初她下大狱的那天,静好像个小尾巴似的,可怜兮兮的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害怕她担心,所以在她转身之前,用小手迅速的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长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爹娘的。”
“静好会好好听爹娘的话,等着长姐回家……”
只是如今,她们已经家破人亡,哪里还有属于她们的家!
温思思哭着往城墙上扑,只是下一秒,她便被看守的士兵,用力拖开。
随后耳边便传来霍司渊凉薄至极的声音。
“一夜未归,温思思,你就这么缺男人?”
分明是他将她玩弄于鼓掌,是他亲口下的命令,将她像**一般拍卖,她只是照着他的命令行事,却还是惹恼了他。
她无视自己膝盖的伤口,噗通一声跪倒在霍司渊的面前。
“王爷,都是我的错,你放过静好吧,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求求你了,王爷,我真的错了,我该死!你杀了我,饶了静好吧!”
“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她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哪怕是在被监狱被人打倒,整张脸都被人踩在脚下时,她都没有求饶,始终保持着她汝阳王郡主的铮铮傲骨。
可现在,为了能让她的妹妹活下来,不管让她做什么事情,哪怕让她像一条狗一样,和他摇尾乞怜,她都甘之如饴。
一直昏迷的温静好,似乎听到了她祈求的声音,竟然费力的张开了双眼。
她艰难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分外艰难。
“长姐……不要求他……”
“走……你走……不要管我……”
霍司渊冷冷勾唇:“好,好骨气!我昨天警告过你,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来人,马上给我把绳子砍断!”
“不要!”
温思思目眦欲裂,她尖叫着扑到霍司渊的脚边,不顾一切的用力磕头。
“王爷……求求你!”
因为太过焦急和悲痛,她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只是麻木的将头砸在地上。
直到霍司渊冷冷挥手,那些人已经停下割断绳索的动作,她还是不知疲倦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看着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斑斑血迹,霍司渊没来由的胸口发紧。
不该这样,他不该对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有一丝的不忍。
霍司渊漠然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想要我放过她也可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衣服,在这里站上三天三夜,从此我便放了你们两个。”
她愕然的看着霍司渊的背影,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这便是她用尽自己一生最好年华深爱过的男人,曾经只是看他一眼,便足以欢喜一整天的男人。
如今,他却赐予她这世间所有的羞辱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