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眼，就让王妍凝觉得狼狈又羞耻。

怎么办？会不会被看到了？

她低垂着头，慌忙拿上衣服遮住丑陋的自己，把自己蜷缩的更紧。

冯寒墨将药随手往地上一扔：“这里是音府，没有看客，收起你的戏码！”

王妍凝浑身漫上恐慌，下意识摇头：“我没有……”

这样卑微的王妍凝，让冯寒墨眉头莫名一皱。

曾经的王妍凝，身为将门遗孤，生来就自带一身铮铮傲骨。

做任何事，对任何人，都是仰头挺直腰背。

可现在……

冯寒墨心中异样一闪而过，可一想起她以前的胡搅蛮缠，就又觉得恶心。

“不想让王家丢脸，在老太君礼佛回来之前，最好当个哑巴！”

王妍凝侧着身子点头，甚至不敢抬头直视男人的目光。

直到冯寒墨走远了，她才双腿发软的瘫坐下来。

寒风吹来，一阵冰凉。

王妍凝低头看向自己发软的腿，挑断筋的手，骤然红了眼。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曾经明明是那么高傲的女将，此时此刻却变成了如此胆小怕事之辈。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去死，可父亲在世时说过的话再次游荡于耳。

“身为王家子女，妍凝，你要记住你这条命，生不是为自己而生，死也不是为自己而死！”

萦绕在眼眶的泪水再次倾泻而出。

是啊，身为王家女将，她王妍凝自出生起就背负着生而为国，死而为民，魂留战场的使命。

又一阵寒风刮来，屋子里，似隐隐传出很低的呜咽声……

但又转瞬即逝。

很快，房门被敲响，王妍凝惊恐地捂住了哽咽的嘴。

她不能哭。

被折磨的那一个月里，她永远都记得，她越哭，那群人就越兴奋……

她急忙躲在屏风后，颤抖着唇：“是谁？”

门外，云雀的声音传来：“小姐，是我。”

随着房门被推开，云雀的眼不知何时已哭的红肿。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雪白的云肩，轻柔地为王妍凝披上，像是对待至宝一般……

王妍凝心一紧，酸涩无比。

云雀把屋子都收拾好后，弯起红肿的眼：“小姐，在我心中，你就是咱们楚国最好的女将军。”

王妍凝张着嘴，阿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

云雀见状，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却被王妍凝惊恐躲开。

云雀手一顿，眼中再次蓄满泪光，她不敢再看，只能转身说：“少傅让奴婢领您去趟祠堂，说是，洗清身上的罪孽。”

洗清罪孽？

王妍凝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半响，沙哑暗沉的嗓子才发出声音：“……好。”

到了祠堂，她脚刚要踏进去，云雀却拦在她面前。

四目相望，云雀率先低下了头，声音哽咽道：“少傅说……您脏，只能跪在堂外。”

大寒的天，王妍凝身心俱凉。

冯寒墨是真的憎恶她，憎恶到要羞辱她到如此地步。

她无力哑声道：“好……”

青石的地板下，王妍凝就这样直直跪了下去。

这一跪，便是从日暮跪到清晨。

这之间，路过的奴才和丫鬟纷纷朝她看来，似乎都很满意。

讥讽声没停，大多都是她以前使唤过的仆人和丫鬟。

“瞧瞧，以前多狂啊！高高在上真当自己是音府女主人！”

“可不是吗，现在估计少傅连看一眼都嫌脏哦！”

“大胜归来就突然消失两个月，谁知道是不是真脏了啊！咦……真恶心。”

阵阵笑声响起。

王妍凝心中一痛，下意识低下了头。

如今的自己，的确脏得很……

而她的一双腿，早就痛到钻心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时，身后突然响来老太君震怒的声音：“妍凝，你跪在这里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