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残酷,冷血…
像是刚从地狱中走来。
他走近,温简言害怕的缩着身子,躲着他,“我自己可以起来。”
费淮阴鸷的目光看着她手背上擅自拔掉的针头,流出的血,眸子凝了凝,“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无视温简言的话,直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我不要回去!你放开我!”
费淮像是在生气,他迈着步伐,走出去,直接将她塞进了齐成的车里。
坐在车里,无数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温简言并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看着车窗外温简言看到了地上的那摊血,胃里一阵翻滚,让她有点恶心。
刚刚身上也被费淮沾染了血迹,温简言有洁癖,齐成拿出了一包纸无声的放在了温简言面前。
温简言擦着身上的血,车外费淮替白玉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白玉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等费淮坐进来,整个车内的气压,顿时降了下来,变得十分的压抑。
温简言说:“我不想回去。”
费淮:“在外这三个月,没吃够教训?温简言你任性也该有个度!”
温简言是怕他的。
比起温海生,她更怕他!
她跟温海生有血缘关系,起码不会对她下死手,但是费淮不同,她对温家,对她…只有很,想对她下手根本不需要任何顾虑。
温简言敛着眸子,撕扯着手里的纸巾,她了解费淮,现在跟他说这些,只会让他更加的没有耐心,烦躁暴戾。
对于白玉书她可以无限度容忍,唯独对她…
这次他能够亲自来,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程度了。
温简言很识相的没有在说话,而是转变了话题说,声音有些软软的说:“我钱包掉了。”
费淮:“开车。”
温简言心已经揪了起来,要是可以,她也不想麻烦他的。
“里面有我妈妈的照片,对我来说很重要。”
费淮:“我知道了。”
有他这句话,温简言就知道,费淮一定会帮她找回来的。
程梅追着车大哭大闹着,因为在不久之前,李彪几个人被警察给带走了。
这里的人也确实被吓到了,那男的下手可真狠啊,几棍下去,半条命都没了吧!
一地的血,洗都洗不干净。
这场闹剧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没必要为了几个地痞流氓,也害了自己,那帮人看着就不好惹。
李涵躲在一个拖拉机后面,可能还没缓过来,双腿有些发软。
随后她听到了,一帮人的对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绿毛问:“野哥,那小妮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帮人干嘛的?很厉害吗?”
叶凡,“那些车怎么说也有几十万。江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野单手插在衣兜里,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按下,蓝红色的火焰冒了出来,“以后你们几个离她远一点。特别是那个姓费的,能躲就躲着。”
温简言看着是好欺负,但是温家可并不好惹。
姓费的手段比起以前,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人特么的下手也太狠了,我在这都能听见那骨头碎了,啧,疼!”绿毛龇牙咧嘴。
江野合上打火机,狭长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人,迈着步伐走了过去。
李涵看着看来的人,她吓的想要逃跑,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得,让她走不动。
直到江野伸手,“东西拿来。”
李涵家里并不富裕,长得也并不好看,有时还会被他们的人欺负,遇见这些地痞流氓,她是不敢惹的。
李涵也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会让江野找到自己。
李涵害怕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支支吾吾的说:“什…什…什么…”
“需要我来提醒你?不是你偷了温简言的钱包?少特么的在这里跟我装。”江野痞痞的勾着嘴角,眼里透着几分寒意,“长得丑也就算了,手脚还这么不安分!”
李涵很快的说:“我没有偷她的钱包,那是我捡的!”
“明知是她的不还!你这跟偷有什么区别。”
李涵手颤颤的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脸上羞燥的一阵滚烫,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江野打开钱包,拿出她的身份证看了眼,长得还算是顺眼,里面的证件校卡倒也是还在。
“里面的钱呢!”
“花…花了…”
江野讥讽,认命似得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钱,看了眼估计也只有一千来块,塞进了温简言粉色的钱包里:“下次手脚在不干净,我不介意,让你跟李彪一样。赶紧给我滚!”
李涵吓得赶紧就跑了。
叶凡有些不爽的说:“这钱又不是你拿的,你还什么?!”
“老子钱多的没地方花,行不行!”
没有人比他了解温家,温简言身上少了多少钱,姓费的会让人一个子儿不差的吐出来。
第62章吓住了?
一路的颠簸,温简言腹部的伤口再度裂开。
好疼啊!
她努力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温简言整个人精神恍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温简言咬着牙,硬是没有说一句话。
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倏然,温简言身子往前一倾,闭目养神的费淮,瞬间睁开眼睛,像是有感应般,迅速地一手将她给接住。
刚触碰她的身体,异常的温度,一阵滚烫。
她将温简言捞了过来。
费淮皱起了眉头:“还有多久到医院?”
“刚修好的路,现在有点堵,起码还要一个小时。”
白玉书转过头来,吓了一跳:“天呐,费大哥,简言流了好多的血。”
费淮拿开盖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里面那件浅色的衣服早已经被血给染红,她就这么一声不吭?
“路边停车,齐成去拿药箱。”
齐成在路边停了车,很快地从后备箱拿出了药箱。
里面都是常用的药物。
费淮解开温简言的衣服,撩起衣摆,换下她腹部的纱布,丢在一边。
给她做止血处理。
处理好伤口,温简言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在这样下去,她会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白玉书看着后视镜的画面,手紧紧抓住了裙摆,低着头眼里有种不明的情绪。
路通之后。
不过三十几分钟。
齐成很快开车到了静安私人医院。
温简言被推进了手术室。
齐成留在医院陪同。
费淮送白玉书回去,顺便拿开会的资料,还要回公司开会。
白玉书站在门外,费淮刚从书房里的休息间洗好澡出来,湿润的头发,发尾还滴着水,干毛巾在擦拭着。
一如往常地那般黑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高冷禁欲,锋利的目光,让人幽深如潭、心生畏惧。屋内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有事?”
白玉书从来没有见过费淮这么可怕的样子,她就坐在车里。
不知道为什么,对费淮,她突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好害怕,费淮会这样地离开她。
白玉书上前抱住了费淮,环着他的腰,“费大哥~”
费淮停住了擦头发的手,眸光幽深,回应着她的举动:“吓住了?”
白玉书点了点头,抱着他的手也不禁收紧,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嗯。”
费淮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下次注意。”
白玉书放下手,抬头看着他说:“费大哥,以后不要在这样了好不好?”
费淮宽厚粗糙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发,眼里的情绪没有先前的冰冷,“知道了。”
费淮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刚刚动手的时候,他几乎什么都没想。
温简言的事,确实让他乱了分寸。
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个画面。
温简言会毫不犹豫地跳海,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宛如,换了个人的温简言,到底是什么,让她有了这般的改变?
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自从她反击赖家时,费淮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真的是这样,他不可能留她。
更别说,让她有机会攀上江家。
白玉书看着费淮拿着资料离开,这些天她在桃源村的事没有过问半分,他越是这样,白玉书越觉得,费淮根本并不在乎自己。
直到他在费淮书房的桌子上看到了那一堆照片,白玉书整个脑袋像是炸开了,原来温简言离开温家,费大哥并没有对温简言做事不理,反而还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如果温简言这次不出事的话,想必费大哥也不会亲自出马,会来桃源村。
她从费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苦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他们之间就算是彼此之间唯一最亲的人。
她在国外的这几年,白玉书发现费大哥对他越来越陌生了,根本不像以前了那样。
她真的会很害怕失去他。
费淮回到公司,开完了会,离开会议室,接到了齐成打来的电话。
齐成刚交完费用,手里还拿着单子汇报说:“温小姐刚输完了血,腹部的伤口也做了缝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内伤,不过…她发了高烧,三十九度八,需要住院一个星期。”
他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让他留下照顾温简言。
要是这样,他还不如选择去死。
费淮踏进电梯,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去找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她。”
“是。”
挂了电话之后,齐成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好像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汇报。
一时间,他有些想不起来。
别的他也就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齐成找了护工之后,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处理完一切,齐成开车也回到了公司。
医院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到处都充满着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温简言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已经死了,灵魂脱离肉体,她一直在走廊里游荡,可是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出漆黑的医院,看着推车来来往往,所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她像被困住了。
温简言被喉咙的灼痛感,给疼得醒了过来,头昏脑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病了多少次,每次都是这样的醒过来。
空荡的病房里漆黑一片,难受的咳了几声,感觉到手背的冰凉,温简言很快拔掉了针头,要不是她醒得早,第二天起来吊瓶里装满的恐怕是自己的血。
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等到她伸手要打开床头开关时,灯‘啪’的一声打开。
刺眼的白炽灯光,让她有些缓不过来。
看着门边的人,温简言着实被吓住了。
费淮什么时候在病房里的?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哥…”声音有些沙哑。
费淮无视的看了眼垂在地上的针头,走到温简言身边,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
还有点烫。
这个点,他不是应该陪着白玉书吗?
温简言咳了几声,不敢看他灼烫的眼神,“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简言,到底是什么,要你一直想离开温家?还是说…简言知道了什么!不肯告诉哥哥?”
一股无形的气势压着她,温简言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喘不过气,小脸惨白了几分。
第63章你家属呢?
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了她。
温简言眼神闪避着,坐在床边低着头,不敢看他。
声音弱弱的说:“从小就被你们保护得太好,所以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哥哥…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乱跑了,也不会再闹脾气了。”
现在跟费淮起争执,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费淮已经二十六,温海生也有提前退休的打算,等他将公司真正交给他,等费淮掌权了。
那她真的就像是刀板上的鱼肉,逃不掉的。
说到底,她斗不过费淮,温简言从开始就该想明白,既然她逃离不了温家,那她只能认命。只要她最后不嫁给费淮,那么前世的悲剧就不会开始。
“爸爸想让我读完大学就嫁人,我答应,不管是谁我都嫁。但是嫁的那个人,哥哥…能不能帮我跟爸爸说一声,嫁的那个人由我来选?我不想自己下半辈子的婚姻过得不幸福。”
费淮眸子里透着阴暗,忽而他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简言,你现在还小,不需要想这些。现在好好地养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要是可以,温简言真的很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朝他嘶吼着,“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好人。我原本的计划全都被你给打断了。”
一只雏鸟好不容易长出了羽翼,后来那只雏鸟的羽毛全都被拔得一干二净。
这时门被敲响,“费先生,检查已经做好了。白小姐没事了,你们结了费用就可以走了。”
温简言看见护士身边站着脸色发白的白玉书,她皱着眉头,捂着小腹,好像很痛苦。
只是一眼,温简言就收回了视线,原来费淮来医院是为了陪白玉书看病检查。
费淮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病房。
温简言听到了他们在门口的对话。
“你乳糖不耐受,以后别喝牛奶。”
白玉书说:“是吴妈给我准备的,她说喝些晚上能助眠,我也没想到我喝不了。不过…费大哥,吴妈做的饭真的好好吃啊!我能一直吃吴妈做的饭吗?”
费淮答应:“可以。”
“可是吴妈要回去照顾简言的,还是算了吧!不过我可以让吴妈教我,这样以后我想吃,我就可以自己做了。”
“不用,吴妈暂时不会回去,想吃什么可以随时让吴妈给你做。简言那边我会去跟她说。”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
声音越来越弱,已经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温简言紧紧抓着被子,胸口无比的沉闷,透不过气来,除了吴妈她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们连吴妈都要从她身边抢走。
挂在天上柔柔的月光,洒了下来,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温简言烧还没有退,恍恍惚惚间,只觉凄凉,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那样,她一个人待在冰冷的病房里,孤独的死去。
梦魇缠身,一夜,温简言抓着背角,大肆的哭泣了起来…
哭声响彻整个病房,无人能听见,被孤独笼罩,黑暗也将仅有的一丝光吞噬。
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翌日,温简言身体的温度,没退反而又升了上去,温度高的吓人,鸦羽般的长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珍珠。
难受的都开始胡言乱语,要不是今日护士发现得早,温简言人都要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