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么是海沙地？”
钱波像丢了魂一样，眼珠子都快飞了出来。
“海沙地是海底沉船腐朽崩塌，被洋流卷起浮冰，外加深海海沙形成的一块软滩。”
张千帆听祖辈说，明朝永乐年间一位张家老祖跟随郑和下西洋，有幸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海狼见到过。
“咱们的船被顶起来了。”
钱波这才发现船已经离开了海面，悬空浮起。
张千帆道：“海沙地可大可小，行踪莫测，能托起巨轮，也能托起怪岛，小心警戒，在海面上总比吸进海眼里强。”
“那倒也是。”
脱险后的钱波点了支烟，猛嘬一口定定神，用探灯照过去。
怪岛像是一个漂浮移动的黑色幽灵。
岛上尖刺从立，露出的部分像是黑石，上面结了不少灰白色的海盐花。
还有许多大小不等、年代不一的沉船残骸，有些竟然是中世纪的帆船，总数足有上百艘。
船上的货物散落一地，全都卡在了尖刺巨石中间，刚沉的拖网渔船也在。
“那么多宝物！”钱波眼中带光，“够咱们还债的了！”
张千帆沉声道：“怪岛突然浮出水面，肯定有怪异之处。别想那些宝贝了，你没命拿。”
钱波不屑，顾左右而言他：“我也不是惦记着，顺手牵羊不算偷嘛。那老爷子是因为这怪岛失踪的？我们也算是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
张千帆点头，也明白拖网船明明才出海一年多，为什么却结满了几十年才能形成的海盐花。
原来是拖网船被拖入水下，受海水浸泡，盐花结得更快。
后来又脱离怪岛浮出水面，风吹日晒，才让张千帆误认为长了几十年。
张千帆凭借经验猜测，怪岛应该是被海沙地从海底托起，海底露空后才吸进海水形成漩涡。
怪岛的内部应该是中空的。
怪岛浮出水面，漩涡自然消失。
那条大眼怪鱼也趁机挣脱鱼钩跑了。
而另外一个海钓钩则是钩在了离渔船最近的怪岛黑巨上。
怪不得张千帆没看见另外一条大鱼的踪迹。
龙骨渔船搁浅后没办法脱险，他又没带水蝎子过来，除非怪岛下沉，否则就得靠滚木把渔船推下水。
“那现在怎么办？太可惜了！”
钱波瞪着眼盯着那些在探灯下发出金光的财物，心头悲凉。
他抽烟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宝物在兴奋发抖，还是因为害怕。
“我上岛看看！你别打那些宝贝的主意！”
张千帆猜测这怪岛可能和父亲拖网船失事有关，便带上渔网刀和绳索，将海狼哨藏好，提上防水鱼灯，毅然决然下了船。
“老张，咱们可得小心点，万一这岛下沉了，你怎么办？”
钱波又续了支烟，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些金银。
“没事，我下去检查船体有没有破损，你们正好在船上琢磨龙骨渔船下水的办法。”
钱波叮嘱：“那你下去我守船，你把对讲机带上，有事呼我，我必定舍命救你。”
张千帆知道钱波嘴皮子利索，但见钱不要命，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没强求钱波下船，独自一人顺着绳梯下来。
怪岛到处长满海青苔，防水鱼灯所照之处一片绿，而不是原先看到的黑。
这说明海岛是要浮出水面“呼吸”的，一直闷在水下可长不出这样的海青苔。
张千帆先检查渔船没有破损，但船被三根巨刺架了起来，很难再回到海里。
他叫钱波先把渔船固定，别歪倒下来，然后在怪岛上小心翼翼查看。
龙骨渔船上灯火通明，探灯也在给自己照着路。
这个怪岛目测长至少有五六百米，宽度不知道。
张千帆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星星，寻找方向。
海狼们夜间在没有罗盘的情况下，判断方向的依据是北斗星。
现在正是夏季，斗柄朝东，北斗星“勺口”向上，北极星在正后方天空闪烁。
所以怪岛是东西走向，张千帆前进的方向是正南。
突然，原本照着张千帆的探灯改变了方向，照向了怪岛的东边。
“老张，东边有人影！”渔船上的钱波扯着嗓门大叫。
此时，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
“救......”
张千帆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还他妈是英语。
其它的，听不见对讲机里到底说了什么。
张千帆大喜，难道父亲真还活着？
打定注意，他决定冒险，快步向怪岛东边跑去。
等跑到东边探灯所照之处时，发现这里有处凹沟，看不到尽头，有十多米宽。
凹沟里面有数不清的窟窿眼，直径半米多。
有许多死尸栽了进去，只露个半截身子在外面，早已被某种东西啃得只剩下骨架。
一眼看过去，整个凹沟内全都是触目惊心的骸骨，密密麻麻，像是百尸丛林。
之前死在海里的张家水蝎子也都被吸了过来。
张千帆顿觉头皮发麻。
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滋滋滋”的杂音。
他对着对讲机呼叫：“波仔，波仔？**别乱喊......”
“别往前走......”
对讲机的声音逐渐清晰，但中间还有杂音，而且还是英语，中间似乎还夹了两句汉语。
他正要骂两句，突然看见死尸堆里有个人影，见到张千帆之后，迅速窜进了黑暗里。
“什么人？！”
活人？
张千帆看不清楚，但也不敢追，只得先观察周围的环境，做好应对准备。
突然，对讲机又响了。
“滋滋滋！！”
杂音仍然很多，忽然信号清晰，他从中听到哀嚎声：“救命......救命......”
声音阴沉诡异，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倒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鬼音，勾着张千帆的神经。
张千帆不敢回答。
他是海狼，不是莽夫，刚才看到的那个影子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是善茬。
岛上诡异无比，人死后有强大的磁场存在，对讲机接收到的，说不定......
也有可能不是人的声音。
他不敢逗留，立即回头。
刚一回头，就看到身后出现了一张瘦猴子脸！
防水鱼灯一照，惨白惨白的。
张千帆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但丰富的海狼经验让他沉着气后退，同时将渔网刀摸在手中警戒。
再想仔细一看，这人眼珠子被鱼灯照得睁不开，滴溜溜转了转，开了口。
“老张，是我啊！”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钱波赶紧把手里的一个金疙瘩塞进包里，搪塞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刚才距离太近，张千帆精神高度集中，把钱波当成了妖魔鬼怪了。
张千帆没有揭穿他，说：“回去，这里危险！”
钱波已经拿到了一块宝物，美滋滋的带头往回跑。
但张千帆联想到对讲机里的杂音，猜测刚才那救命喊声，肯定不是钱波。
既然不是，那么在这岛上，肯定还有活人！
刚才那个人影嗽得一下就不见了人影，应该是他。
有可能就是他父亲。
但为什么不相见？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刚想到这，对讲机内突然冒出“滋滋滋”的声音。
“老张，你在哪呢？”
跑在前面的钱波回头一瞧，自己已经跑下去十多米，见张千帆没跟上来，不禁叫了一声。
张千帆听到声音冲了上来，正好看到钱波包里露出来的那块金子，立即叫住了他。
“站住！你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