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倒了几次地铁，终于在九点前赶到了卡夫乐超市总部。早就听说，早高峰上班时间上海的地铁和轻轨十分恐怖，这次我总算领教了，地铁门一开，我感觉拥挤的人群就像龙卷风一样，把我卷进了地铁的车厢，双腿很长时间感觉没有着陆。上海就是这样一个城市，无数人心目中梦想的天堂，这里每天都在发生奇迹，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群涌入，他们的目的都很简单——挣钱。打工可以赚钱，创业可以赚钱，摆地摊可以赚钱，要饭乞讨可以赚钱，炒房可以赚钱，炒股票可以赚钱，买六合彩可以赚钱，买期货可以赚钱，兑换外币可以赚钱……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赚钱，而你会选择哪种方式？徐家汇每天都有穿着西装鞋履的业务员嚼着茶叶蛋等公交；闸北区菜市场每天早上四五点就有人开始骑着三轮车去进货；证券交易厅里每天都有人沮丧的说我又跌了，再跌下去就要跳楼了；银行里每天都有人一次性取几百万的现金；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碌，而你，在干什么？

我感觉自己像被挤扁了一样，像我这样一米八二的魁梧身材都感到吃力，更别提那些爱美的苗条女士了，车厢里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在上下班时间选择了乘坐上海地铁，就要先忘记自己的性别。虽然很多女士上班前做了一番修饰打扮，但到了工作的地点大部分已经面容失色，必须要进行二次补妆，这或许也是上海各类化妆品和美容美发产品的畅销的一个原因。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地铁里被好几个女士被动的亲过、碰过，脸上也沾了一些化妆品的粉，用舌头一添，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就是生活的真实味道。

到了卡夫乐的办公区，我感觉才缓过劲来。一问前台小妹，采购张艾嘉正在6号谈判区接待客户，还有几个客户在等着。我忙走了过去，和张通了那么多次电话，还没见过真人呢，我曾经无数次幻想张艾嘉的摸样，听她的声音，相貌应该差不哪里去。卡夫乐的谈判区相对较小，大部分供应商的代表只能在等待区等着，我向6号谈判区望去，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带着一个大框眼睛，正和两个厂商代表摸样的人争的面红耳赤，不用说，这个穿卡夫乐超市工作服的胖女孩就是张艾嘉了。仔细一端详张艾嘉，我终于体会到了**老四刘伟曾经形容班里一个女生的话：听她的声音想犯罪，看她的脸直反胃。

一会，那两个厂商代表兴致不高的走了出来。“下一个，红鸟内衣。”张艾嘉喊了一声。

“张经理，我就是红鸟内衣。”我身边一个背包的厂商代表跑了过去。我感到很好笑，公司品牌叫红鸟内衣，怎么人也叫红鸟内衣了，下一个是不是要叫我富豪内衣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张艾嘉和每个厂商代表都争的面红耳赤，好像卡夫乐超市就是她家开的公司。看来，卡夫乐对采购人员的魔鬼培训十分到位，“华人治华”管理策略也十分对路。

“下一个，富豪内衣。”终于轮到我了。

“你好！张经理，我不是富豪内衣，更不是什么富豪，我是林达。”我笑着说。

“原来是你，从青岛来的？”张艾嘉浅浅的一笑。

“是的，张经理，你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此前我们一直通电话。”我心说，你废话，我不从青岛来从哪里来。

“怎么个差不多，把我想象成什么样了？恐龙。”张艾嘉抿嘴一笑。

“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的笑容可掬。”我差点说成美的一塌糊涂，一想不合适急忙改口。世上再丑的女子，都喜欢人说她漂亮，所以有了东施效颦的典故。

“林经理，你们那批货怎么办？什么时间拉走？卖的不好，我们准备马上下架。”张艾嘉转向了正题。

“张经理，先别急，你辛苦这么长时间了，先喝口水，放心，里边没下药。”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农夫山泉，打开递了上去。

“说吧，怎么办？我们公司的意见是退货。”张艾嘉喝了一口水，态度有所缓和。

“张经理，我昨天特意到卡夫乐门店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一些货架卖空了，不是产品卖的不好。”

“销量那么小，如何解释？”

“我发现是货架补货不及时，请张经理督促卖场柜组长及时补货。”

“这么说，是我们的错了，是不是？”张艾嘉两眼一瞪。

“不是这个意思，张经理，货架补货不及时只是销售量不好的原因之一，我想我们应该共同想些办法，而不是对这几个规格的产品一棍子打死。”

“那好，说说吧，你们富豪纺织公司有什么办法让产品卖的更好些？”

“我们可以适当做些促销活动。”

“对你们这一批产品，我刚才说了，我们意见是退货，你们如果不想退得话，我们卖场可以打五折试销三天看看效果，效果不好的话坚决退货。”

“这样绝对不行，张经理，我们这批产品是杜邦莱卡面料，五折我们公司亏的要连家底都没有了。”

“那你说说，打几折销售？”张艾嘉把球踢向了我。

“这样行不行，打9折试销一个档期12天，你们免费出个端架，再免费上一下DM。”

“你算盘打的很精，想的倒美，还免费端架免费邮报，你以为你们是抢购品。”张艾嘉很不客气。

“张经理，你也要替我们厂家着想一下，你难道想让我赔的只剩下短裤离开上海？”我调侃道。

“少贫嘴，告诉你，可怜你，打七折销售，你们出端架费和邮报费，没得商量。”卡夫乐的采购谈判一向都很强势。

“美女，不要这样嘛。对了，下两周青岛国际啤酒节要开幕了，邀请你和你朋友去玩，吃住行玩我包了。”我王顾左右而言他。

“别打岔，我们这里是公共办公区，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七折同不同意，不同意拉倒！”张艾嘉态度虽然还强硬，我分明看到她眼睛眨了几下。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这样吧，我们再让两个点，你们出端架和DM费用行吗？”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你在打发叫花子，这样吧，我最后的态度，打八折，你们出邮报费，我们看情况尽量给你们腾出一个端架几天，不行你们就把货退走。”

“大姐，你真想让我们穿着**离开上海，告诉你，你的要求不光我说了不算，我们总监也说了不算，要请示到总经理，这样会影响我们双方的生意。再说，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们几款产品正常销售有的都缺货了，一做特价促销的话，销售一定会好很多，对你们公司的生意也是一个增长点。”我一会给张艾嘉封了“美女”、“姑奶奶”、“大姐“几个职称。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最后说一次，8折销售，你们公司出邮报费，我们尽量给你们出端架，你们再招三个导购员，不行你走吧。”

“打住，张经理，怎么水涨船高，又冒出了导购员？”

“我这是为你们着想，看看你们的货架就行了，没人维护管理，我还只是让你们在三个销售最好的店上导购员。”

“导购员我可以回去申请一下，三天后给你答复，其他的请姐姐你多多帮忙！”

“你们的产品销售不好，你们怎么一点不着急？没得商量，我要见下一个厂家，不行你走吧。”张艾嘉好像不耐烦了。

“姐姐，就算你可怜一下小弟，这样行不行？再不行的话，我真要穿短裤离开上海了，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去跳黄浦江，就说是让张艾嘉逼得。”

“说吧，又想到什么花招，少废话。”张艾嘉好像无动于衷。

“这样吧，美女经理姐姐，打八五折销售，你们保证出个端架，导购员和邮报费的事我回去尽可能向我们总监申请，争取拿下来。你再不答应，我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我上这个证券大厦顶部去跳楼，要么我去跳黄浦江，在跳以前我都会大喊一声我爱张艾嘉，你看着办。”

“少恶心我，我见过一些无赖，但像你这样的无赖还是第一次见，开了眼界了，我服了你。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事什么时间开始？”

“哪事？”我当然知道是青岛啤酒节的事，故意卖关子。

“明知故问，服了你，现在看见你就烦，你快走吧。导购员和邮报费的事三天之内给我答复，否则，休怪本姑娘无情。”

“遵命，张大美女！”我心说，总算完成了猪头总监郭全交代的最多八五折销售的任务，还争取到了免费的端架，至于导购员和邮报费的事，就看总监郭全的心情和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