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云汐回来后，施粥已经结束了，林墨在粥棚清点剩下的大米。
“施粥情况怎么样？”
林墨说道：“还算顺利，只是现在剩下的大米，撑不到下次过来了。”
陆云汐问道：“来的时候，我是计算好的，怎么会不够呢？”
林墨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有人偷米。”
陆云汐一惊，看着剩下的大米,确实少了半袋，脸色当场阴冷了下来。
“是谁偷米？”
林墨想了想，说道：“地上的鞋印是皮靴踩的，而石溪村穿皮靴的人可没有几个。”
陆云汐回忆着村民们穿的鞋，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
林墨说道：“现在只是猜测,还需要暗中观察才能确定。”
陆云汐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林墨问道：“陆捕头，现在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
陆云汐脸上露出几分悲痛，说道：“不太好，很多房屋都塌了，没法住人，而且村子里的家畜，基本上全都死了,损失很大。”
“那些死的家畜是怎么处理的？”
“都吃了。”
林墨心里一颤，有种不好的感觉，而后非常严肃的说道：“那些死掉的家畜绝对不能吃，必须立刻焚烧掩埋。”
说完后，林墨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还有，大灾过后必有大疫，现在必须要做好防疫的工作，万一出现了瘟疫，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陆云汐觉得有点耸人听闻：“没那么严重吧？”
林墨非常坚定的说道：“我说的一点儿都不严重，现在必须趁着还没有出现瘟疫，做好预防工作。”
陆云汐思索着林墨的话，说道：“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我爹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抓到偷大米的人，因为县衙的大米也不多了。”
林墨说道：“想让大家吃饱饭，我有一个办法。”
“你有办法？”
陆云汐不太相信的看着林墨，他一个小捕快，难道还能凭空变出大米来吗？
林墨说道：“下次熬粥的时候，往粥里面放一些麸糠就行了。”
“你说什么？！”
陆云汐大惊，瞪大眼睛看着林墨，无法理解他的话。
对于陆云汐的反应，林墨并不意外，平静的说道：“这样做，除了能弥补大米的不足，还能避免有人抢粥。”
陆云汐愤怒的说道：“可麸糠是给牲口吃的，怎么能给人吃呢？”
林墨反问道：“灾民还算是人吗？”
陆云汐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墨，无法相信林墨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林墨，难道那些灾民在你的眼前，都不是人了吗？”
林墨苦笑了一声，解释说道：“陆捕头，你出生在富贵之家，自小在峨眉山学艺，不知道民间疾苦。对于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来说，已经不算是人了，和牲口没什么两样。
只要能吃的，别说是麸糠了，就算是树皮，泥土，野草，全都能吃得下去。”
听着林墨说的这些话，陆云汐想要反驳，但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陆云汐清楚的记得，刚去石溪村的时候，亲眼看到有的人拿着一些树皮，艰难的往肚子里咽。
林墨也知道陆云汐一时间很难理解自己说的话，但眼下不是争论的时候，防疫才是最重要的。
林启明负责全县的救灾工作，下午回去后，林墨便将心里的担忧和计划告诉了舅舅，让舅舅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救灾防疫。
林墨还从饮食、卫生、预防、消毒、隔离，焚香等方面写了一份防疫措施。
另外，林墨又写了一张治疗瘟疫的药方，名为《散瘟汤》，以防万一。
用荆芥、石膏、玄参、天花粉、生甘草、黄芩、陈皮、麦芽、神曲、茯苓等药材，以水煎服，可解瘟疫之症。
这张药方，是林墨上一世在写一部穿越古代当神医的小说的时候，专门从网上查的，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两天后。
林墨第二次和陆云汐去石溪村，当看到马车里有麸糠的时候，不由一笑。
“陆捕头，看来你终于想通了，知道我说的话有道理了。”
陆云汐依旧很高冷的样子：“你的办法管不管用，要用过才知道。”
“绝对有用。”林墨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云汐看了林墨一眼，不再说话，自顾自的驾车。
尴尬的气氛又弥漫而来。
论如何单独和高冷女上司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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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林墨憋不住了，主动聊起了天。
“陆捕头，你早上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啥啊？”
“稀饭。”
“什么稀饭啊？”
“米粥。”
“只喝了米粥吗？”
“还有菜饼。”
“什么馅儿的啊？”
......
到了石溪村后，村长等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陆捕头，林捕快，你们可算是来了，大米带来了吗？”
陆云汐说道：“大米在马车里。”
村长看到马车里有二十多个麻袋，比之前多了一倍，脸色大喜，赶紧招呼村民过来搬东西。
熬粥的时候，有人打开一个麻袋，发现里面竟然是麸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里面怎么是麸糠啊？”
陆云汐说道：“这次我带的除了大米，还有麸糠，熬粥的时候，一起放进锅里，可以让所有人都喝上粥。”
栓子打开另一个袋子，发现也是麸糠，当场就怒了。
“陆捕头，你带那么多麸糠，是把我们当牲口了吗，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我们今天要喝大米粥！”
栓子发起了抗议，其他人也立马抗议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还将一袋麸糠扔了出去，顺便“呸”了一口。
很多人都抗议起来，村长的脸上也带着不可思议，陆云汐解释说道：“县衙的救济粮本就不多，而且受灾的村子又不止石溪村一个，所以我只能带一些麸糠过来。
麸糠虽然是牲口吃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吃了麸糠，最起码可以保证大家不会饿死。”
“我们是人，又不是牲口，我们不吃麸糠，我们要吃大米！！！”
栓子带头抗议着，坚决不吃麸糠。
陆云汐一时间有些难办，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墨站了出来，对着栓子等人说道：“你们要是不想吃，那就回家，别再这里碍着别人吃饭。”
说完后，林墨转头对村长说道：“村长，你相信我，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吃上饭。”
村长看着地上的麸糠，犹豫了半天，同意道：“那就听林捕快的吧。”
林墨将大米和麸糠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倒进锅里，在这个过程中，林墨故意剩下了半袋米，然后将这半袋米放在了粥棚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熬粥的时候，林墨随口聊起了天：“村长，你这皮靴挺漂亮啊，是什么皮啊？”
村长笑呵呵的说道：“之前家里的牛被淹死了，牛皮扔了太可惜了，所以我就用牛皮做了双鞋。”
林墨夸赞道：“村长真是好手艺，我也一直想要一双牛皮靴。”
村长热情的说道：“我家里还有一些牛皮，等有时间了，我给你也做一双。”
林墨感谢道：“那我就先谢谢村长啦。”
等粥快熬好的时候，村长说道：“林捕快，我忘了拿碗了，先回家拿一下，这里就辛苦你了。”
“好，交给我吧。”
等村长离开后，林墨向陆云汐使了个眼神，陆云汐点了点头，将熬粥的事情交给其他人，然后和林墨悄悄进了村。
村长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回来，没有看到陆云汐和林墨，向一人问道：“陆捕头和林捕快呢？”
“他们说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村长一喜，从那人手里直接拿过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然后又从粥棚后面绕了一圈，才端着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