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涵听见惨叫声急忙往回跑，刚一进洞就看见黑皮筒子趴在洞口，他来不及想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搬起一块石头砸在上面。皮筒没有反常反应，他从上面跨过去奔进洞内。

方丈不见了，刘二演双腿蹬直，脑袋插在鸡血石堆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脑袋咬蹬腿了。

他抓住刘二演的裤腰带往出拽。随着一声闷响，刘二演像根萝卜似的被拔了出来，石堆坍塌，露出一个漆黑洞口。他问怎么回事。刘二演指着洞内，“掉、掉、掉下去了！方、方丈！”

秦慕涵推开他，探头往洞内看，里面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他大声喊，声音回荡。不多时，下面传来方丈的回应，“有人，这下面有人！”

看起来不是黑皮毛袭击了他们，而是方丈挖通最后一层鸡血石块失足掉进了这背后隐藏的空间里，秦慕涵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密封的大山深处怎么能有人呢？他拿起火把和铲子钻到洞内。

洞的高度刚好容纳他的个头儿，走在其中可见这个洞并不是竖直的，只是坡度较大，底面是被打磨过的平整斜坡，坡上按照岩石纹理凿了一些防滑纹。火把跳跃，照亮四周玉化的石壁，斑驳的红色藕断丝连地分布在上面。

洞有十多米到底，之后是将近三米的落差，通往一个地穴。秦慕涵直接跳下去，看见卷缩在角落里的方丈。

他先把方丈护在身后，扫视周围，见方丈所说的人是躺在地面中央的一具干尸，这才拉起方丈问他有没有哪里很疼。

这时，刘二演跟着滑下来，没刹住车，一脚蹬在方丈脑袋上，又把他踹倒。方丈爬起来，回答道：“脑袋很疼。”

虚惊一场，却意外发现一个空间，其余六个小玉人会在这里的某处吗？秦慕涵带着庆幸和疑问把手电调整到散射光模式放在地上，照亮整个洞穴。

大小上来说，这里有四十个平方，质地跟来时的墙壁一样，都是黄褐色的玉化石壁，里面夹着丝状和块状的红色，彼此相连，棚顶和地面也是如此。这些石质超凡脱俗，原始的矿石竟然像经过打磨抛光一样光润。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天然玉窟，但如果是宝窝的话又略显空旷——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别无他物，只有地中央躺着一具干尸。

秦慕涵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唯一的东西上，渐渐察觉到尸体有些地方不太正常。

首先是外表，通过衣物未遮盖的部位可见，体毛和皮肤都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皮肤发黑，没有破损和腐烂痕迹，皮肤下没有肉，褶皱的皮肤直接包裹着骨头，看上去像是被风干的牛肉干。有些时候沙漠里、密封完好的棺椁里会发掘出干尸，但那都一定程度上伴随着破损，这个尸体并没有。其次是干尸的姿势，侧躺在地上，头朝内脚朝外，双腿自然分开，右肘撑起上半身，脑袋挺直望着玉窟最里面，左大臂贴着左肋，小臂以不太协调的角度放在胸前，好像在护着什么。

秦慕涵不敢掉以轻心，靠着墙壁转移到干尸正面，看见干尸身体前面确实有东西。

是一个纯色鸡血石雕琢成的小玉匣，干尸左手拿着盖子，虚搁在匣口上。干尸脸上保留了惊恐的神情，眼皮大张露出大大的眼窝，嘴巴也张着，像是在大口呼吸。

看到这个表情，秦慕涵预感到危险的存在。因为综合眼前所见不难推测，这个人是从洞口方向跑来的，准备打开玉匣，然后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危险，他死在了这里。

观山是个高风险行业，死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完美地保留了生前的状态，且他脑袋依然直挺挺地立着，左臂也似乎是风化后被玉匣盖子坠断的，想达成这种效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危险瞬间吸干了他身体的水分，把他变成一具干尸。

那是什么可怕的情形？秦慕涵揣度着，警惕地看向干尸眼窝朝着的方向。

是玉窟最内侧的玉壁，上面有一大片凹凸不平的鸡血渍，折射着鲜红的光芒，除了面积大一点外，跟旁边的玉壁倒也并无不同。

谋定而后动，预料到所有风险之后才能开窝取宝。这是师父给胡山水讲的探宝原则。秦慕涵朝那块大血渍走去，打算先确定它是否存在危险，然后再琢磨那个玉匣——从外观上来看，玉匣的大小跟小玉人吻合。他推测玉匣内可能有第二个小玉人。

然而他忘记了，此时此地并不只有他自己，还有一声不响的方丈和冒冒失失的刘二演。

刘二演果真没让他失望，就在他向血渍前进的途中，刘二演突然大叫一声“替天行道”，蹬开干尸，伸手把玉匣的盖子拿了起来。

刹那间，刘二演甩手跳起，痛苦大叫，匣盖落回到匣口上。“热，热，烫手，烫手！”

秦慕涵急忙转回来，还来不及骂人，便感觉有液体落在脸上，伸手一抹，发现是血。再一看，血分明是从刘二演手上甩出来的。

他控制住抓狂的刘二演，掰开手查看，见其右手五个指尖全都破了，鲜血正汩汩渗出。

危险来自玉匣？秦慕涵转移目标，小心把脸靠到玉匣跟前，没看见氤氲也没感觉到热气，如果温度已经达到瞬间把皮肤烫破的程度，这个距离一定能有所察觉。

那会是凉的吗？有时候接触到非常凉的物体，大脑会瞬间产生热的错觉。他扭开水壶，滴上去几滴水，并未结冰。

不冷也不热，表面也没有刺，却瞬间破坏了皮肤。为了防止危险在不经意间袭来，秦慕涵改变主意，直接拿着工兵铲将盖子从玉匣上面捅掉。

匣内空间比想象的大一点，里面垫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羊毛皮，剩余的空间正好是小玉人大小。可是此时玉匣里面并没有玉人。

这怎么可能，这个干尸分明还没有走啊，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见？还是说现在他兜子里的这个小玉人就是原本玉匣中的这个，干尸还有同伙，干尸死在这，同伙带着玉人走了，又不小心落在了鸡血石堆中？

一系列疑惑快速划过秦慕涵大脑，都不很确切。与此同时，刚才找到血玉小人时小人的姿势让他产生另外一个更加疯狂的推测。

他急忙戴上手套，把小玉人从包里取出来。此时可见，小玉人又恢复当晚那赤红的颜色，因为这一次小人近在眼前，他看到这红色产生的原因是古玉体内血沁扩散的结果。

隔着手套，秦慕涵的指尖也感觉到一种异常，像是冷又像热，也像无数针刺在上面的刺痛。

这里绝非善地，如果是老狗头在这，确定其它六个小人不在这里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离开。可秦慕涵才刚出徒，没有老狗头的定力，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实在不甘心。

理智和好奇正在抗争着，忽有一个刚才没注意到的东西闯入他的视野。他转头看，见是干尸身体旁的一个羊皮腰包。

皮包原来应该是藏在干尸腹部的衣服下面，被刘二演踹了一脚才露出来。这种系皮包的方式跟老狗头如出一辙，再看包里鼓鼓囊囊地塞着什么，他把小玉人装回包里，走了过去。

皮包的皮质都已经腐朽，他刚用力，背带就裂了，试着打开，两张皮面完全分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秦慕涵蹲下看，见里面有些石化的干粮、一把小刀、半管红色的火油、几块鸡血石和一罐铁弹子，所有的东西都已破损，唯有一本左开的线装蓝皮古书还比较完好。

这是另外一位观山先生无疑，保不齐他的本子上写下了来之前做的功课。秦慕涵终于找到留下来一探究竟的理由，叮嘱刘二演和方丈老实待着别动，翻开古书阅读。

书上是繁体字，有时间，是清末民初的时候。内容是这位观山先生每次探宝的简要记述，包括关于宝物的传说、观山探宝的经过、遇到的危险和宝物最终归属。能看得出，这是个高手，半生时间足迹遍布山南海北，八次成功出宝，还在湘西地区破过护宝尸阵，取出的宝物甚至还帮助过一个民国重量级人物延年益寿。

当然，这些不是秦慕涵关心的。他迅速把书翻到最后，看到此次探宝行动的起因。

是一段半文半白的话：巫祖之地，多以巫阵养宝，阵法诡异，多藏上古鬼邪之术。为答谢大元帅知遇之恩，此番入山不为探宝，但为取得阵脚，助元帅布阵养尸兵。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文字下面是一幅简陋的画，七个圆圈与中央一个大圆圈相切，切点处有开口相通。大圆圈中心有一个大长方形，每一个小圆圈中心有一个小长方形。全部线条都是用朱砂画成的红线。

看到这，秦慕涵一头雾水，但随着他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心中又豁然开朗。

最后一页也是朱砂画的图画，是七个红色的小人，跟小玉人形象一模一样，但每个小人的姿势都不同，好像是舞蹈的不同动作。在图画的最下面，有ꎭ꒒ꁴ꒒一行字：此为阵脚。

这样一来就显而易见了，前一个几何形图案就是这个养宝阵法的布局，周围的七个小圆圈就是阵脚位置，阵脚是小玉人，所以小圆圈里的红色长方形就是玉匣，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是七个阵脚室中的一个。这里应该有一个入口通向养宝室，那里还连接着另外六个阵脚室，其余的小玉人在那里面。

这里的确是一个宝窝，也的确是一个高人做出的养宝之地。秦慕涵兴奋起来，但同时，他也在提醒自己，根据干尸的记录，前人布下这个养宝阵，似乎不是为了做什么好事。

无论如何，目标已经明确了，那就没有道理畏缩不前。他举目观察，寻找通往养宝室的入口。这时，方丈发出一声惊疑之声。

全神贯注的秦慕涵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见方丈正抬起一只脚，好奇地盯着脚下的位置，目光所触，地面上有一块跟他鞋底形状大小一样的红色斑块。

方丈后撤一步，把那只脚放下，又抬起另外一只脚，结果另一只脚下的地面上也出现一个红色脚印。

他又撤一步，离开原地，身前留下两个脚印。肉眼可见，这两个脚印正如浓墨一样融化扩散，脚印边缘变得模糊。

秦慕涵示意他别动，走过去查看。这一过程中，四散的红晕渐渐汇聚成两条纤细的丝线，流向方丈此时落脚的位置。

这些鸡血石里的红色是会动的？疑问漫上秦慕涵心头。他掏出工兵铲小心防备，然后还不等走到近前，刘二演也跳起来惊叫一声。

转头可见，刘二演跳离原位后，那个位置也留下两个红色脚印，且脚印以同样的形态扩散。秦慕涵回身看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也有两个模糊的脚印，脚印延伸出两条更清晰的线条朝他追来。

秦慕涵保持冷静，冒险迈步踩住线条的前端。等待片刻，线条没有从他鞋底穿过。他抬起脚，一个新的脚印形成，同时，他努力捕捉脚底的感觉，也是那种冷热混杂又刺痛的感觉。他想到什么，收腿翻看鞋底，瞬间发现端倪。

他穿的是刘二演新买的登山鞋，鞋底有防滑的橡胶大颗粒，而眼下才穿了两天的颗粒竟然出现裂纹和破损。他伸手一搓，表层橡胶糟朽脱落。

这些红色物质似乎有独特的吸收能力，能使物质短时间腐朽，而如果以肉体触碰，就会被破坏流血。这样一来，如果鞋底坏了，留在这里就会十分危险！

他短暂权衡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离开这里再说。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刘二演用锹戳起玉匣，炫耀似的说：“根儿在这儿呢，形成脚印的东西都是从这下面流出去的。”

秦慕涵搭眼，看见玉匣离地后留下一个长方形的红色印记，残留在地上的六个脚印尾部都有丝线跟这印记相接，此时此刻，印记又释放更多线条朝他们的脚流淌过来。

这是个发现，可冒失地把玉匣戳离地面，是会解决问题还是会带来更大的危险啊？

秦慕涵不敢赌，让刘二演赶紧把东西放下，他们三个先出去。刘二演觊觎着玉匣的价值，不太情愿地要往下放。这时，铁锈从玉匣下面漫上工兵铲的手柄，瞬间镂空铁管，玉匣压断铲柄，扣在地上。

玉匣触地的瞬间发生两件事，一是所有的红色瞬间活跃，在玉壁内朝干尸此前盯着的那块大鸡血渍流动。“所有”指的不仅仅是六个脚印，还包括洞顶、周围墙壁和地面所有的红色，好像整个玉窟都活了起来一样。那一刻秦慕涵才意识到，之前鸡血石的光鲜和耀眼并不是质地因素，而是有这种流动的红色物资附着在上面，此时红色退去，它们才显露出略显暗淡的本色。第二件事是，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地上的手电筒灭了，把他们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第14章宝气汇聚活巨蟾

秦慕涵赶忙去兜子里掏新的手电，结果方丈和刘二演这两位老仙儿冲上来一左一右把他抱了个结实。秦慕涵一边推一边骂，手刚伸到兜子里，兜子的底开裂，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

他大骂一声“慌鸡毛”，蹲下摸索。这个过程中玉窟的气场变得压抑而沉重，黑暗中红色汇聚的方向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他先摸到小玉人，被刺破了手指，然后又摸到铲子捡了起来，当他再找手电的时候，刘二演打出一束光亮。

玉窟恢复明亮，洞穴内传来“咯咯咯咯”的低沉笑声。手电晃动着锁定声源，照亮一个圆滚滚的红色东西和一双黄色的大眼睛。

如果不考虑大小的话，那家伙应该是一只癞蛤蟆，浑身长满角质化的皮肤，颜色鲜红，后肢蹲坐，前肢撑地，露出圆滚滚的肚皮。那脑袋扁平，被一张大嘴横着分开，顶部冒出两只丑陋的眼睛，眼睛中间夹着一个鸡冠子样的肉瘤，后背布满拳头大小的脓包。但它蹲坐的高度足有一米往上，与其说是蟾蜍，不如说是怪物。

正观察着，巨蟾肚皮抽搐，闭合的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叫声，像是在笑，让人头皮发麻。

对峙片刻，刘二演忽然大叫一声朝来时的洞口跑去。说时迟那时快，巨蟾四肢撑开迈前两步，张开大嘴，一条裹着黏涎的舌头横穿玉窟飞向刘二演的腿。

这小子还算命大，预感到危险临近之后原地跳起，躲过了这一杀招。长舌收回，抖落很多汁液，汁液落在刘二演的裤腿上，裤腿瞬间褪色。

秦慕涵看到巨蟾身后玉壁上的圆窟窿，明白这家伙其实就是被封闭在玉壁内的那块鸡血渍，刘二演戳起玉匣的冒失举动让它察觉到有人在破坏养宝阵，所以吸纳回那些红色物质，复苏出来守宝。这样看来这家伙的体液一定有红色物质一样的功效。

刘二演又要动，被秦慕涵制止。他看到此时此刻玉窟内并不见那种红色物质流动，轻声道：“待着别动，这类东西对静止的物体不敏感！”

刘二演保持一个艰难的姿势，“那你也想点办法呀！这么耗下去咱们早晚得饿死。”

秦慕涵心说你想得还真远，说对静止物体不敏感，不代表人家走过来还是看不见咱们！

多说无益，只能想辙，可眼下的情况十分简单也十分好理解，不管是逃跑还是发动攻击，都必须动，你一动就成了活靶子，被舌头粘住就是瞬秒。

正思考着，巨蟾伴随着笑声慵懒地行动起来，目标所在正是站在秦慕涵面前的小玉人。

护宝！秦慕涵想到这家伙是为了守护养宝阵而存在的，说不定对阵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迅速思考，闭着嘴告诉方丈等会儿一动就马上走到他身后。方丈听话地说了声好，秦慕涵突然向前跨步，迈过小玉人。长舌飞来，秦慕涵双手抡出工兵铲狠狠拍在其舌尖上。

这家伙大是大，但大了以后动作相应缓慢，所以给了秦慕涵充足的反应时间，铲子抽开舌头，除了溅起的汁液并未造成其它伤害。这一过程中方丈转移到秦慕涵身后，把小玉人夹在他们中间。

秦慕涵紧盯巨蟾的动向，同样闭着嘴吩咐方丈把手套戴上，捡起小玉人。

方丈照做，准备好了以后告诉秦慕涵。此时巨蟾已来到秦慕涵面前三米左右，可见那双昏黄的眼睛里满是冷血动物的冷漠。如果说被虎狼等猛兽注视会引起人天生的恐惧的话，那么被巨大的冷血动物注视还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秦慕涵的浑身都在发抖，胃里翻江倒海。他压抑心中恐惧，余光给刘二演使眼色，待刘二演做出回应后，他吩咐道：“方丈，把玉人丢出去，越过这东西的脑袋，越远越好。最好能丢进那个窟窿里。”

方丈的听话在此刻转变成超强的执行力，话音未落，小玉人凌空飞起，跨过秦慕涵的脑袋和巨蟾的脑袋落向玉窟内侧巨蟾出来后形成的洞口。

飞越过程中，巨蟾吐出舌头捕捉，没能抓住。小玉人叮叮当当落入窟窿内，巨蟾转身便朝那边爬。

成了！秦慕涵暗叫一声快跑，三人一起动身朝来路跑去。那里是落差三米的光滑玉壁，秦慕涵凭借自己的身手可以一跃而上，但刘二演和方丈肯定做不到。所以，抵达洞口下方时他蹲下，叫道：“刘二演你先上去，然后回身拽方丈。”

刘二演会意，加速踩在秦慕涵肩膀上，秦慕涵同时起身，几乎是把刘二演弹进倾斜玉洞内的。秦慕涵再次蹲下，双手撑住墙壁，准备加大力气抗住方丈的体重。可是半晌，方丈并没有踩上去。

他回头看。方丈说：“要不你踩我上去吧，你活着比我活着好。”

秦慕涵没时间感激，叽歪道：“我自己能上去，你快点儿！”

方丈踩住秦慕涵肩膀，秦慕涵用力往起顶，上面刘二演抓住方丈的手吃力向上拉。虽然很费劲，但秦慕涵还是一点点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不知发生了什么，方丈忽然后倾，重重摔回到秦慕涵身后。

霎时间，刘二演也惨叫着跌落回来。光源消失，四周再次陷入浓重的黑暗。

这次是方丈打开了手电。电光下，刘二演发疯拽着左手上套着的那张黑色皮毛筒子大叫，“这玩意儿咬住我了！”

秦慕涵来不及多想，绕到后面抓住皮筒的两条后腿，使出全身力气向后扯。力量僵持间，刘二演的手拔了出来，黑皮筒子被丢到身后不远处。

躺在地面上，这黑乎乎的东西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可从它的行为上来看，分明又是一个活物。

刘二演的手套被拽掉了，袖子也被撕开，但好在有这层保护，他的皮肤并没有明显变化。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靠近，秦慕涵慌张抬头，看见巨蟾以更加狂躁的姿态跑来，同时吐出舌头。

秦慕涵跳起来躲过，看见小玉人不知怎么被巨蟾顶在了额头中间的肉瘤上。这下完了，原本就是个凶残的怪物，现在还成了人家的坐骑。

幸好有之前的经验，这次三人谁也没再动，巨蟾延缓脚步，“咯咯咯咯”地变跑为爬。

没有其它东西能吸引巨蟾的注意力了，唯二的选择是转身往上爬被巨蟾粘回去或者原地坐以待毙。刘二演急中生怨，“观山先生碰着啥东西就只能跑吗？没有什么法宝能对付一下？”

这一下提醒了秦慕涵，五行粉是观山先生保命的东西，那么……他迅速思考，想到观山探宝的核心理念是五行相生相克，那么观山先生制作出来的法宝或许也会遵循这个道理。他从之前红色物质带给他的感觉上能判断出这东西的行属应该是火，那是不是水宝的粉末能对它造成杀伤效果？

秦慕涵想赌一把，可之前小玉人腐朽了羊皮兜子，所有的东西都掉在了玉窟中心，能赌的前提是跑过去拿到赌注。

他道：“我知道了，那个竹筒罐里的东西能制服它，但必须有人掩护我去拿回来。”

刘二演看了看方丈，觉得他笨得站在原地都像是在等死，咬了咬牙道：“你说怎么掩护，我来！”

秦慕涵道：“我先动，吸引巨蟾的第一次攻击。我躲过去，定在原地，然后你就围着这个玉窟跑，它肯定追你，我就能拿回来了。”

刘二演咧嘴，“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秦慕涵道：“要不你就让它抓住，我再把你救回去治病。”

方丈补充，“我们村的兽医很厉害。”

刘二演嘴咧得更大，“我还是相信自己吧。你可得快着点儿啊！”

秦慕涵点头，突然向左边跑去。巨蟾果然转头朝他吐出舌头。这次距离很近，舌头速度更快，他跳起来的刹那，舌头碰到鞋底，直接把他放翻。

他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这时，刘二演像**后面被绑了鞭炮的牛似的嚎叫着冲出去，闭目合眼地开始蹽。

秦慕涵起身，瞄准玉窟中央的那堆东西快速跑过去。然而玉窟实在太小，刘二演也实在是疯了，秦慕涵刚到近前，刘二演竟然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巨蟾吐出舌头没能击中刘二演，却缠住了秦慕涵的脚。秦慕涵再次被放倒，巨蟾拖着他就往嘴里拽。

他奶奶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蛤蟆。秦慕涵顾不得腿上那种难受的感觉，极力伸展身子抓住成串的竹筒，而后在抵达巨蟾嘴边时打开了写着水字的那个竹筒。

里面是类似滑石粉一样的粉末，他也顾不上勤俭持家，举着罐子就要往巨蟾嘴里倒。巨蟾似乎感受到这个威胁，猛地向旁边一撤，速度的变化让灰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

刹那间，巨蟾的大眼睛来在秦慕涵上方，那张真正的血盆大口里释放出腥臭的气息。出于本能，秦慕涵抓住缠住脚脖子的舌头，尝试挣开。

奇迹发生了，在他的手接触到巨蟾的舌头时，这个庞然大物突然触电一样定住，舌头迅速收回。秦慕涵连滚带爬地往撤，途中意识到是水宝粉末洒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玩意儿的确管用，可惜都洒了。经过刚才这一场子，他和刘二演的体力都严重下降，如果不能想点别的办法，肯定是死路一条。正想着，他的脚踩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他低头看，是那张黑毛筒子，在刚才的战斗中，它也不知不觉又变换了位置。

那一刻，秦慕涵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观察周围环境，巨蟾在吃过一次苦头后不再搭理他，而是把目标转移到了仍在疯跑的刘二演身上。他看到巨蟾肚子正在鼓动，灵机一动，大喊一声：“停下老哥！”

刘二演以为完成任务了，本能地站住，正好巨蟾吐出舌头。刘二演躲闪不及，被舌头缠住了腿。刘二演大骂秦慕涵王八蛋。秦慕涵却是冲上去，再次用占满粉末的手抓住了舌头。

舌头再次松开，向嘴里缩回，不过秦慕涵没给它机会。秦慕涵死死握住舌头，**坐在地上，双腿蹬踏地面，与之抗衡，朝刘二演喊：“把那张黑皮给我塞它嘴里去！”

刘二演会意，紧跑两步拽起黑色皮毛跑到巨蟾身前，团了几下就把皮毛塞在巨蟾的嘴缝里。巨蟾比较抗拒，要往外吐，秦慕涵适时松手，舌头弹回去，卷着皮毛吞进肚子里。

起初的几秒，巨蟾的反应跟不小心吞入异物的人一样，不停打嗝干呕，动作明显变得缓慢。而后它突然暴躁起来，浑身像是癫痫一样痉挛不止，薄而光滑的肚皮内有东西剧烈翻滚，最后它头顶的肉瘤萎缩，表皮的红色流动，汇聚向后背的脓包，整个身体变回癞蛤蟆应有的颜色，迅速腐烂塌陷。

随着最后一声“咯咯咯咯”的叫声，巨蟾倒在地上，鼓胀欲裂的脓包一起开口，喷出一阵红色烟尘。

红烟凝聚在玉窟上方，通往外面的洞口形成烟囱效应，吸着它向洞口流去。秦慕涵急忙喊方丈贴地爬过来，捡了东西，带上惊魂未定的刘二演钻进通往养宝室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