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婉儿,婉儿。」
「出了那样大的事,为何不叫人通传。」
我着急小声道:「皇上,臣妾快无法呼吸了…」
除了杖责,皇上又罚了谢培元三年俸禄,权当是为我出气。
这一夜,皇上无论如何也要去延明宫与我同寝,哪怕我今日月事不便。
我们像从前那般和衣而眠,不同是皇上一直不肯放开我的手臂。
梦中,我好像听见皇上喃喃吟诗:「安得山夷纷然,庇四海无闲田。」
这似是上一世我写与策论里的。
15
这一世谢培元没有了大员助力,我是唯一可以为他丰满羽翼的。
他见到了我的诚意,即便未能全信,但为了银子也开始与我走动。
只是这胃口也越来越大,从开始时的几百两,到后来的几千两。
无奈之下,我只得给娘家写信,说是叶子牌输给皇后娘娘太多,还请娘亲相助。
我娘回信里气得说我「白做她的女儿」,但还是送来了几箱金银珠宝叫我「放手一搏」。
白花花的银子给谢培元打出去一箱又一箱,这朝中密谋之人的名单却一直未见,甚至连宰相是否同谋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若是再这样下去,把镇远侯府搬空了也套不出什么。
更何况再这般坐以待毙,岂不是给了他机会。
我想了许久,亲自提笔写与谢培元,请他三日后申时行宫一叙。
16
我便装前来时,谢培元已在行宫门口等候。
见了我,依旧恭恭敬敬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贵妃娘娘今日叫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自是有好东西请谢郎一见。」
我带着谢培元进了偏殿,掏出怀中的木盒。
里面是皇上送于我的发簪。
「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谢培元一把夺过,眼中的贪婪毫不遮掩。
他眼珠一转,又将簪子退还于我,拱手作揖道:「娘娘,实不相瞒,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娘娘赐教。」
「那日皇上设宴,翠儿是娘娘身边儿的人吧?那娘娘既已赏了微臣20板子,何故又突然转了性子?」
果然,他一直未能全然信我。我利用他时,他又何尝不在利用我。
我低眉:「自是为了阻止谢郎与宰相府千金的好事。」
谢培元哈哈大笑:「娘娘此举,微臣实在猜不透何意。」
「培元果真猜不透?」我扬起脸,一脸爱慕:「像培元这般成大事者,婉儿自是不愿你身边有其他女子的。」
我牵起他的手,噙着羞赧小声道:「此刻,培元可否知晓婉儿心中所想了?」
他自下而上好生大量一番,压低声音:「那娘娘,可要让谢某看到娘娘的真心才行。」
我羞红了脸,背过身面朝寝殿的方向:「那培元以为,婉儿约你在行宫是为何呢?」
17
终于在我只剩一身袭衣时,门外传来了天大的动静。
我悬起的心落了地,想来翠儿终是把消息传到了。
侍卫秘密羁押了我与谢培元,被带入刑部大牢审问。
皇上口谕,将我与谢培元分开关押,待他择日亲自提审。
本以为牢中虽苦,却至少可以从谢培元的口中翘出些什么。
可我低估了他的能力。
刑部之人早已与他合谋,不仅好吃好喝待着他,对我还动上了私刑,强行逼我认罪,揽下一切罪责。
手板的剧烈疼痛几欲磨灭我的意志,我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濒死之时。
我的眼前是爹爹和哥哥流满鲜血的铠甲,是哭嚎的百姓。
莫非这一世我又要功亏一篑…
「盛婉,本官已经将你的罪责一一列下,你只需要在这张罪状上画押便可免了肉身之苦,何必苦苦强撑呢?」
刑部主事丢来一张罪状,
我透过沾满鲜血的碎发读着,一桩桩一件件满是腌臜不实之言。
我气血上涌,用尽浑身力气啐了一口唾沫:「呸,狗官。」
「敢骂老子!」
他掐着我的脖子扇了我一巴掌,鲜血汩汩渗出,我却死死攥拳不肯签字画押。
「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在我准备承受新一轮刑罚时,他拿出一张画像举到我面前狞笑着:「这是令慈吧?」
「不许动我娘亲!」我愤怒的嘶喊,他却笑的灿烂。
最终,我流着泪败下阵来:「让我见翠儿,见完我便认罪。」
18
刑部的人翻遍了我的延明宫也没找到翠儿。
他们自然找不到,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在决定去行宫见谢培元的那日,我便安排好了后续一切。
我告诫翠儿通风报信之后便带着我与他的书信往来、所有账目躲起来。
若是事发后三天依旧没有消息,便带着这些东西回镇远侯府,求爹爹把物证转交给圣上。
翠儿很机灵,我赌对了。
在我吼出要见翠儿的次日,宫中便派人将谢培元打入大狱。
皇上还未来,皇后已赶忙带着宁妃贤妃前来打探消息。
她们见到浑身是血的我,惊的眼泪大颗大颗止不住的掉:「妹妹,你这是何苦…」
宁妃拿出帕子为我擦拭脸上的鲜血,已是泣不成声:「你若要偷情,来我宫里多好,偏偏要去皇上的行宫,你傻不傻呀…」
贤妃为我换下沾污血的衣物,也流着泪道:「宁姐姐所言极是,傻妹妹你言语一声,我们都可以替你瞒着…」
我努力扯着嘴角:「婉儿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求各位姐姐宽恕,只求各位姐姐日后推牌九,还能带着我娘。自打我进宫,她寂寞不少。」
这几人哭哭啼啼的,差点把通传公公那声「皇上驾到」压过去。
皇后带着两位妃子齐刷刷的跪下为我求情,而一脸怒容的皇上只是淡淡道了一句:「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