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这个家冲出来的。
精神恍惚地来到打暑假工的地方,老板娘看到我,一脸嫌弃:“怎么又来了,真是晦气!你的工钱早就给你妈要回去了,跟个讨债的一样,说再等一天一起发都不行,什么家庭啊!”说完还吐了一口瓜子壳。
我愣在原地,这时正是下班换工的时间,拉长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后,把我拉到一边:“小瑶,你怎么又来了?你爸妈还是不肯把钱还给你?”
我听在耳里,泪水哗啦哗啦流了满脸。
拉长眼圈红了,嘴里嘀咕着:“真是可怜的孩子!”
随后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领着老板走了出来,他进货提前回来了。
我擦干眼泪,拘束地揉着衣角。
“你,那个自已挣学费的学生?”
老板打量了一下我,问道。
我重重地点头。
“你的钱呢?”他问我。
“被我妈提前支走了.”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叫来了会计老板娘。
老板娘看到老板后没那么多唠叨了,只是不明就里。
“去账上支六千块钱给她。”老板一句话直接把老板娘惊得目瞪口呆。
“快去!看啥?你把人家娃子辛苦挣的工钱交别人手上去了,你得赔人家!”
老板娘眨着眼睛,一脸懵圈地进去了。
再出来时,脸黑黑的,手上拿了一把钞票放到我手里:“呐,拿好咯!可别再给吸血的父母霍霍完了,拿到钱立马滚,离那个家越远越好。”
我双手接过钱,对他们深深地掬了三个躬,又感谢了拉长。
“小瑶,去吧,以后自已注意点,没事少回家,自已照顾自已。”
我会意地点头,以后等我出人头地一定会回来报答他们的!
谢过他们,我一路小跑回家收拾行李,到家时,他们都睡着了,我轻手轻脚进房间拿早已整理好的包袱,说是房间,不过是在阳台用窗帘布拉起来的一个狭小空间。
我在这个家一直都没有属于自已的房间,十二年了,我一直住在这个阳台。
“这个家,你能有个吃饭睡觉的地就要知道感恩了,要求这么多就滚回你奶那里去!”我妈是这样说的。
我当时就不敢吭声了,刚上初中,我胆子也实在小,离开这个家我真的不知还能去哪儿,奶奶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能再去拖累她。
于是我在这个“房间”一呆就是十二年,这漫长的十二年里,冬天的寒风刺骨,呼呼地吹在我的脸上,刮得我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夏天像蒸笼,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夏天时间长,晚上写作业时,我成了蚊子的晚餐,一晚上两条腿满满的包,早上起来一脸上也是包,同学看了都笑我是个肿脸包。
我跟妈妈说过能不能买盒蚊香,她大发慈悲买了一盒回来,我省着点用,生怕用完了就没了。
可是在一次点着蚊香写作业时,我实在太困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没注意到阳台上的风吹动了布帘,烧着了。
烧到快一半时,林光半夜打游戏起来吃宵夜时发现,叫醒了我爸妈。
我妈一边往我屋里泼水,一边骂我,是不是想把她的家烧了,骂我好歹毒的心!
自那以后,蚊香是不能点了,布帘烂了一大块也就这样凑合着,我每次换衣服都是躲到卫生间,有时候里面有人,我还得等半天,经常迟到。
后来干脆不穿睡衣了,直接穿校服睡觉,省去换衣服的麻烦。
拿好行李后,我准备离开。
碰巧林光起夜,揉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擦!还以为进贼了呢!神经病。”
我默不吭声,背起包最后再看了这个家一眼,没有丝毫留恋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