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整座城池显得格外安静,城池中每一间房屋都灯火通明,万盏灯光在夜色的映衬下宛若夜空中的星光点点,使得整座城池都显的格外美丽无暇,而在这万盏通明的灯光中,其中一盏却是略微有些暗淡。
这盏灯来自一间破旧的小屋,屋子不大,而屋子的窗户被多层麻纸糊着使得通亮的灯光难以穿破,窗户上除了厚厚的麻纸外,还多了几张奇妙的黄纸,黄纸上面画着奇怪的东西。
屋子中,正对窗户有两张椅子,而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黑袍中年大汉,大汉双手附在椅子的两侧,他面带惆怅,脸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老的很多宛如一名老者,大汉的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一个火炉,火炉内青烟升腾,其内的火炭发出了低沉的爆裂之响。
若是仔细的看去,大汉的左心脏处也贴着一道与窗户上相似的黄纸,黄纸微微浮动,竟和大汉心脏跳动的频率悄然吻合。
而另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一名女眷,这名女眷身着花纹黄袍,脸面却是自眼睛以下用轻纱遮盖,即便这样也难以掩盖其苍老的神色,女眷的目光中也是放在了一处,这一处不是眼前旺盛的火炉,而是屋子内火炕上的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盘膝而坐,其身躯显得极为单薄,双目紧闭,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少年本应有的朝气,却是苍白无力,同时少年本不是死人,身体却是隐隐散发着一丝丝尸气。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屋子内人虽多,但却是显得人气略微不足,反倒是被这名少年身上所散发的尸气所覆盖。
在少年的周围,有四名身着与女眷一模一样的花纹黄袍的人,四人的双手中皆是拿着和窗户上一样的黄纸,黄纸上依旧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四人的目光皆是投在了屋子内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放着一个古老的桌子,桌子上所放之物是一个小型漏斗,漏斗此时不断的有细沙向下流动着宛如细水一样流畅,而这个漏斗便是那时候的一个计时所用之物。
随着漏斗内的细沙流动,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尸气也在不断的在减少,再从漏斗内所存的细沙多少来看,时间已然将近尾声。
在漏斗内最后一粒细沙留下之时,少年身上的尸气也随之停止了散发。看到一幕,少年身边的那四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四人中的一人开口对椅子上的二人说道:“大哥,大嫂,觉儿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你们暂时可以放下心了。”一边说,一边将窗户上的黄纸摘了下来。
听到这名人士的话之后,那名大汉与那名女眷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面色稍微恢复了一点喜气。
“四位兄弟,如今尸气虽然暂时按了下来,但与觉儿同龄的少年已经八门显现,已经开始踏上修炼之路,但觉儿现在始终未找到一门,那以后……”大汉原本恢复了一点喜气得到脸色再次陷入了惆怅。
听到大汉的问话之后,刚刚那名人士的神色顿时黯淡了许多,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微微了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现在仍没有探测到觉儿的八门脉络……”大汉闻言,原本惆怅的脸上此刻却添加了一丝愤怒之色,而说话之人正是少年的二叔,名为觉琦。
在这片天地之间,凡修炼之道,皆是始于人体,人的身体中有无数的门脉,而其最基本最重要的,则是人体内的八门脉络,俗称八门,除了特殊原因之外,一般的人在十三岁左右便能窥探到自己的八门,而这个时候,只要将自己八门找出来,便能够开始进行这修炼之路,去吞纳天地间的元气,贯通八门。
而这个过程称之为窥门境,修炼的初窥,修行的初始。修炼者通过吞纳天地间的元气,则可以改变自身使自己蜕变,所以也被称之为元者。
觉琦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大嫂,内心也是极为难忍,长叹了一声,“觉儿本是帝龙命源,原本遨游九天之际,显帝龙之威,却未成料到会遭此一劫……”
椅子上的大汉双拳紧握,身边的女眷也是在此刻脸上微微流出了一抹泪痕,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苍白之色。
“大嫂要保重身体啊,为了补充觉儿的寿元你阳气损失太多,也被尸气入侵太深,此刻情绪不可太过动荡啊。”觉琦连忙说道,同时将手中的一张黄纸铁道了女眷的身上。
在黄纸贴在女眷的身上之后,女眷的脸上苍白之色有些退去,但眼神中依旧露出衰老之色,“觉儿体内尸气蔓延每两年便会加重一次,若是要除根唯有靠他自己,但如今他依旧八门未露,两年之后又该如何,总不能一直依靠符咒术来控制吧!”
觉琦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道:“两年之后,恐怕连符咒术也……”
说道此处,大汉旁边那原本即将恢复神情女眷在此刻突然一愣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眼前觉琦,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随后觉琦再次缓缓开口说道:“如果符咒术真的失效,到了那时还未找到他体内的八门的话,那觉儿的性命极为堪忧啊。”
此言一出,屋子原本即将减少的尸气顿时像化作了死气一样,大汉的双拳握的更紧了一些,身边的那名女眷此时也是泪流如雨,泪水滴在地上仿佛都能清澈的听到吧嗒之声。
“如此说来如果符咒说失败的话,那我的寿元是不是只有两年了?”寂静之中,忽然一声稚嫩而又平缓的声音自少年所在之处缓缓响起。
屋子内的几名认识在听到少年的声音之后皆是大吃一惊,连忙将所有的目光投向了火炕上的那名尸气阴重的少年。
只见少年不知何时早已睁开了眼睛在看着他们众人。
众人看到少年之后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脸上浮现一丝震惊之色,他们显然都没有想到少年苏醒的如此之快,要知道要是放在以前,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苏醒,最快也要在一天的时间。
“觉儿,你醒了……”大汉在知道少年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而眼前被称之为觉儿这名少年,名唤觉迹,眼前的那名看似苍老的女眷则是他的母亲,而大汉无疑是他的父亲,玉魂和觉力。
觉迹右手伸出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唇,这是少年时,所有小孩惯用的姿势,稚嫩的脸蛋在尸气缠绕之下显得有些苍白,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单薄,他只能与三叔学习各种典籍的缘故,看上去有一股书生才有的气息,他沉默了片刻,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手背。
在他手背靠近手腕之处隐隐有一股阴森之气,其手背上的皮肉竟是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尤其是左手竟有一些腐烂迹象,腐烂的地方隐隐有一团黑色的淤血一样的东西,看上去仿佛一滩淤泥藏在里面,隐隐的有一丝丝尸气自淤血中散发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父亲,当年那个峡谷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与我同去的孩子全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唯独我自己却是受到如此重的尸气缠身呢?”
觉迹看着手背上那腐烂的皮肤,牙齿下意识的紧咬起来,就是这个东西让自己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几年,就是身上之物在不断的作怪,将自己浑身的血肉一寸一寸的侵蚀,带来常人无法现象的痛苦。
听到觉迹的话之后,觉力和玉魂的脸色皆是便的更加苍白起来,特别是觉力,紧握的双手已经将指甲扣紧了自己的掌心之中,脸庞浮现出了浓浓的恨意与不甘之色。
沉默了许久之后,空气似有些凝固一般,觉力终于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宛如被堵塞一般嘶哑的说道:“你身上的气息乃是尸王之气。”
随后,觉力走到了觉迹的身边抓起了他那快要腐烂的双手说道:“很多事情终究是纸难包住火,觉儿,你其实是我觉家百代难遇的另一个拥有帝龙命源的人!”
觉迹闻言,心中不明所以然,既然身为帝龙,为何如今连天内八门都为找到?
觉力缓缓的坐在了觉迹的身侧,声音低沉说道:“觉儿,如今我们这地禹城,只能算是一座废弃城池,但在十多年前,却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富有之城,周围所有城池无不上赶着巴结我们。”
觉迹闻言脸上挂出了一丝吃惊之色,在这茫茫大陆之中城池众多,而地禹城在其中并非太过起眼,却是未成想到,以往竟会如此富有。
“你记事以来可曾听说过邻城地脉城?”觉力每说一字,牙齿便紧要一下,这句话的字仿佛是由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一字一顿,深入人心。
“地脉城?”觉迹点了点那瘦小的头颅,在觉迹点头的过程中头颅宛若要掉下来一般,而地脉城是茫茫大陆中顶尖级别的存在,其城池相当富饶,元者更是无数,地禹城与之比起来简直像是地上的屡蚁。
觉力的双眸在此刻一点一点的红润起来,眼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愤恨:“你可曾知道,眼下的地脉城曾经是我地禹城所属的一座小城?”
听到觉力的话之后,觉迹的眼中在此刻终于显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他怎们也无法想象,眼下的地脉城当年竟是归地禹城所有,而地禹城当年却是那样的强大?
“那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觉迹难以忍住内心的困惑说道。
“几百年前我们地禹城是靠着符咒术文明于天下,那时地禹城中的人民皆是跟随着我们征战四方,我们祖先念其对地禹城有功,便赐予他们一座城池名叫地脉城,其与地禹城相邻以免二城中的其中一城遭遇不测而另一城则能第一时间相助。”
说道此处,觉力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着,眼中的血丝宛若蜘蛛网一般的向外攀爬着,“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十多年前地禹城突然莫名的遭到了袭击,原本当时只是一小股势力,城主也没有将其太过放在心上,但却没想到这股势力不知何时在悄悄的增大,直到增到了足以威胁地禹城的安危时,城主才得重视起来,当时地脉城与我地禹城紧紧相靠,城主便发出支援的命令,但此时的地脉城虽出兵,但终归只是佯装。后来才知道,这场袭击乃是地脉城与其他几座城池联合起来的阴谋。”说话期间语气中更是添加了几分怒意。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地禹城此地溃败,便一路逃走直到到了我们地禹城的圣地神王谷,也就是我们地禹城城边上的那条峡谷。”
“知道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为何当时地脉城会联合外边城池要偷袭我地禹城,常理来说我们地禹城给与地脉城的权利与地位已经足够大,丝毫不弱于我们地禹城……”
“直到后来,我们便窥探到了关于地脉城的一个传说……”
“传说?”觉迹眉目微挑。
随后只听觉力再次咬牙,牙缝中一字字挤出:“帝龙陨落,王谷弃神!”
“帝龙陨落,王谷弃神?”觉迹悄声念了一遍,但却不解其中之意,随即问道:“这个传说是何意?”
觉力先是顿了一下,紧接着整个眼球似要被挤出来一般,盯着觉迹,愤怒的神色带着众多哀痛:“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到了那一天。”
说道此处,觉琦低头叹了一声。
“当年我们地禹城的众人虽逃到到了圣地神王谷,但众城连军却是停止了追击,围而不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在等什么?”觉迹此刻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觉力眼睛直直的盯着觉迹,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其上表现出那种绝望与愤怒让觉迹整个内心都是颤抖着。
“他们在等待着上一代城主的陨落,同时也在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出生。”
觉迹此时声音极小的道:“下一个人的出生?”觉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这才悄声说道。
“不错,出生之人正是你。”
此言一出,让的觉迹脑中仿佛被何种东西砸了一下,整个脑仁都在颤抖,同时一脸的措手不及。
在椅子上坐着的那名女眷终于难以压抑内心的悲伤,发出了抽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