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要得到他的珍珠了。
从小到大那个可望不可即的、浓眉大眼的小仙女就在他怀中,他再也不用小心谨慎地仰望了。
他将那颗珍珠握在手中,碾碎。
绵绵的冷汗滑过脸颊,神色如纸一般苍白。陌生的窒息感将她笼罩,让她恐惧,不知所措。在真正沦陷于他手之前,她还很傲气,很决绝,跟他玩心眼。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那些硬骨头都软化了,只想求他放过她,跪地给他磕头都行,傲气和尊严她都不要了,只要他放过她。
“如果你三年前,甚至前世就嫁给我,现在我们会不会很幸福?”
他怀着恨意不断诘问于她,径直咬上她的肩头,力道很大。这一咬,仿佛要把他们前世今生的恩怨都报复回来。她的肩膀如精美的瓷器,差点碎掉。
汹涌的爱意似泛滥的月光,映照在即将成婚的两人身上。
月色可爱,佳人更可爱。
……
月色之下,不仅有伉俪成双的江家兄妹,更有在黑暗中潜行的晋惕。
他守在河边,焦急地望着河心。两个水性好的手下正把一具死尸从河心打捞上来,腐臭发绿,肿胀不堪,已看不出死者的身份了。
晋惕不断催促仵作验尸,仵作费好大力气,才道:“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世子您要找的人。”
晋惕问:“确定吗?”
仵作点头,基本确定。临稽不比别处乃是皇都,对命案抓得极紧,似这般河中飘尸,极为少见的。
晋惕下命令道:“带回去,想办法证明此人就是德贵。”
他一直致力于揪出赵鸣琴腹中孩儿的生父,好还自己清白。思来想去,应该只有失踪的德贵知晓内情。于是晋惕顺着这条线索,广撒网,翻天覆地寻找德贵。找了五六日,德贵的活人没找到,却在河心偶然发现这具死尸。
定然是萧舟颐与赵鸣琴暗通曲款被德贵撞见,德贵才惨遭灭口的。只要寻个借口把萧舟颐抓起来,无论萧舟颐是否真的犯下杀人重罪,他都有办法屈打成招,除去这个处处碍眼的眼中钉。
仵作被勒令不准休息,连夜寻找萧舟颐杀人的证据。仵作汗颜,世子爷才甫地新婚,不思与娇美的新娘子共度良辰,没事可跟个死尸较劲儿作甚。
罗呈帮仵作将尸体抬走,此处虽然比较僻静,但今夜灯会正盛,耽搁久了难免有百姓会撞见。在事情敲定之前,还是不要走露风声才好。
几个手下收拾妥当后,王府的马车前来接晋惕离开。忽听岸边此起彼伏的琵琶音,间关鸟语,清越悠扬,说不出的动人美妙。
一只轻舟,静静谧谧地飘荡在芦苇丛深处。
晋惕怔怔。
罗呈试探叫了句:“世子爷?”
晋惕揉揉剧跳的眼皮,自言自语道:“我仿佛感觉她就在我旁边……”
她?
能被世子爷如此眷恋称呼的,唯有江家那位小姐。
罗呈道:“世子糊涂了,这么晚江小姐怎会还在外面。”
晋惕惆怅地倒吸口凉气。
也是。
她大概恨死他了吧,又怎会出现在他身边。
·
清晨的河道静悄悄,绵绵精疲力尽地仰在温帐中,难以相信她就这般和萧舟颐在船上度过一夜。
东方泛起鱼肚白,暗淡的天光映在她嫩白的肩头上,寒意愈盛,叫人冷得发抖。
他昨晚完事后就没再摆弄她了,独自坐在船头饮酽茶。船桨空置在甲板上,船任水波推动,随水漂流。
绵绵恢复意识后,披上衣衫,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灌下昨夜备好的避子汤。汤药的腥苦味冲口欲呕,弄得她干咳数声。萧舟颐听见,淡淡睥睨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她娇贵如斯,喝个药也要弄得浑身都是,洒了不少出来。碗底全是药渣滓,喝口都嫌剌嗓子。
萧舟颐扭过头去,昨晚哄她的好兴致早已褪尽,不冷不热丢下一句:“喝净了。”
绵绵不用他提醒。
她慢吞吞给自己穿上衣裳,没有婢女在旁服侍,她手脚笨笨拙拙的,连襦裙的丝带也系不好。
“送我回去。”
她哑声道。
萧舟颐慢慢泼掉了杯中的茶根儿,“先带你去吃些东西。”
绵绵不愿,刚喝完了那等腥药,也没胃口再吃东西。和萧舟颐待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是痛苦的,她不愿把这痛苦延长。
萧舟颐看穿她的心思,招呼她过来。绵绵权衡片刻,无法,还是服从地走过去了。
他掐住她双腕,唇微微抿了抿,仿佛还在回味昨晚的滋味。
“别总哭丧着脸,笑一个给我看看。”
绵绵恶寒,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却满意,摩挲她的鬓角:“我的绵绵妹妹笑起来总是最好看的。”
绵绵冷言冷语催促他:“你想要的都达成了,也该回去救江敏了吧?”
萧舟颐歪歪头,“怎么,你很关心他?”
绵绵红着眼圈:“他是我的亲兄弟。如果不是他这样了,你以为你的奸计会得逞么?”
他拧拧她腮边的软肉,向她投降:“既然你求我,我就回去。”
移船上岸,绵绵在飘飘悠悠的船上久了,有些重心不稳。清风洒在衣裙上,钻入骨头缝儿间,使她连连打好几个喷嚏。
因为她的恳求,萧舟颐大发慈悲没去酒楼浪费时间,但还是在路边给她买了樱桃煎饼。绵绵被迫吃两口,嗅觉仿佛失去,甜甜的滋味弥漫在唇腔中,味同嚼蜡。
她腿脚还有些打软颤,萧舟颐调笑道:“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绵绵恨然道:“你若敢在大街上碰我一下,我立即咬舌自尽。”
他哦了声,怕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便不再提。
绵绵忍辱捂住领口,肌肤上还留存着一块块淤血。
方才买樱桃煎饼的间隔,她还听见路人在议论她,说江家小姐水性杨花,妄图勾引魏王府世子反而被踹。魏王世子如今已经成婚了,日后看她还怎么惦记。
绵绵只感晦气。
晋惕还是萧舟颐,一个比一个晦气。
回到江府,江老太君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江老太君不是瞎子,见绵绵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就知道昨晚她已被染指。
绵绵周身黏腻不堪,立即让清霜给自己放水沐浴。她用毛巾把浑身搓了三遍,都快搓掉一层皮,恶心之感才稍稍缓解。一场澡换四五次热水,洗足足两个时辰。到后来,她白腻的手指都被水泡得肿胀发白了。
洗罢,她浑身无力地挺在自己的小床上,再不愿见人,就此睡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