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欣辞一直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
昨天被苏澈折腾到后半夜,此刻腰膝酸软,没有半分力气。
“这个混蛋!”
想起昨夜的事情霍欣辞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该死的苏澈,竟然敢强迫自己!
看来以后这规矩真是该立一立了!
霍欣辞拿起藏在枕头下面的,带着落红的床单。
这是她早上趁苏澈走后悄悄剪下来的。
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最珍贵,最圣洁的东西。
霍欣辞轻轻抚摸,表情说不清是温柔还是顾忌。
自己这具身子太邪性。
刚刚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紧接着又克死父亲。
也不知道苏澈日后会怎么样。
可是他昨天明明看到了啊!
为什么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越来越兴奋了呢。
想至此处,霍欣辞反而觉得苏澈这个人其实还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不是那种因为流言蜚语就会嫌弃糟糠之妻的人。
这时,霍欣辞的贴身丫鬟彤彤,带着哭腔跑进来。
吓得霍欣辞赶紧把床单藏起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呜呜呜呜。”
“何事慌慌张张的。”
彤彤跑进门就坐在床榻上泪如泉涌。
“呜呜呜,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姑爷得罪了白知州,现在要全家发配三千里呢!霍家没了!彤彤才14岁,彤彤不想死啊!呜呜呜。”
“你说什么?白知州?白泰清!?”
“是!他们就在会客厅呢,那些粗鲁的士兵已经开始抓人了!”
彤彤越哭越伤心。
在古代,发配三千里就和死刑犯没什么区别,很少有人能熬到目的地的。
就算能熬住,也是身心俱残。
霍欣辞精神恍惚了一下,刚刚坐直的身体又要倒下去。
彤彤扶住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快!我们快去会客厅!”
霍欣辞不相信,一个能被老母鸡撵得直跳井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知州呢!?
他俩怎么能见到面?
这中间的阶级鸿沟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跨过去的。
急忙穿好衣服,两人慌慌张张跑向会客厅。
刚刚进门,霍欣辞就傻眼了。
瞪着美目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只见霍不凡在小厮的伺候中瘫坐在椅子上,有出气没进气,就快活不成了。
地上躺着胖墩墩满脸是血的霍守财,二房三房的人也都闻讯赶回来,李蕊等人脸上挂着泪痕,丫鬟下人更是面如死灰。
像座铁塔般屹立在后堂门口的罗威被数十名卫兵包围。
气氛凝重的到极点!
霍欣辞不解的来到霍不凡面前,蹲下身问道。
“祖父,这是怎么了?”
霍不凡哀叹了一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霍守财。
“唉。”
“哼!还不是你的好夫婿!现在全家都要被发配了,你还有何话说!”
霍家二房霍继怒声呵斥。
他本就不同意霍不凡将矿场的事情交给一个丫头片子打理,现在出了事情牵连到他,如何不怒?
现在还要被发配,这是在要他的命!
“不可能!苏澈绝不会干得罪人的事情!”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的废物夫婿正在里面接受白大人审判呢!”
霍欣辞一下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绝不可能,自己认识的苏澈绝不会干这种事情!
“不,苏澈是我的夫婿,与我夫妻一体,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他!”
言罢霍欣辞起身,带着刚毅之色走向罗威。
不等她靠近,银甲卫兵便将其拦住。
霍欣辞焦急的道:“放我过去!”
罗威早就看透霍家的风气了,尤其是刚刚的霍继。
霍守财因为得罪白泰清挨打他不提,单说苏澈,此等心计令人恶心。
所以他刚刚故意没有插嘴,也没有打断霍继的话。
同时罗威又对霍欣辞的品性赞不绝口。
见她挣扎,劝道:“霍小姐,请你耐心等待,不要扰乱公务。”
“不,将军,求求您跟白大人说一声,苏澈真的只是赘婿,他不能代表霍家,但是可以代表我,他做错了什么,我霍欣辞愿一人承担!”
此言,不管是罗威还是隐藏在士兵后面的白莺莺,都有些动容。
尤其是白莺莺,对苏澈愈发好奇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让眼前女子不顾安危为他出头。
但白太清在来时候说了,今天的目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白莺莺不敢多嘴,同样罗威更不敢。
“抱歉,本将军不能帮你。”
“将军!”
......
后堂内。
白泰清笑着指了指门外,对同样端坐在椅子上的苏澈道。
“你听,你媳妇正为你出头呢。”
苏澈摸着鼻子露出一丝苦笑。
傻丫头,昨晚上还真没白疼你。
“让知州大人见笑了,贱内不懂规矩又不了解情况,有这样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嘛。”
“呵呵呵,你这小子倒还真有几分意思,虽是赘婿却有傲骨,难道这就是你们手艺人的气节?”
“知州大人,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再耽搁下去我老婆该着急了。”
苏澈不想多和白泰清磨牙,与这种大领导打交道有时候多说多错,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戳重点。
不过,显然白泰清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悠然的喝着茶,态度更加耐人寻味。
“呵呵呵,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沉得住气,还叫年轻人吗?”
“哈哈哈哈,好!此言有理,冲你这句话,老夫问你,军刺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只要你说,今天霍家的事情一笔勾销。”
好个老狐狸,装了半个时辰的深沉还不就是想白嫖?
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与朝廷做生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自己从此立足霍家的第一步,不能有失。
南楚富裕,有这个经济预算,更何况,这一步的既得利益者可不光是自己,中间还有好几层呢。
“知州大人,我能明白您为国考虑的心,但请恕草民不能答应。”
“哦?”白泰清眉毛一挑,有些温怒的道:“哪怕是全家发配三千里也在所不惜?”
“没错,我苏澈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苏澈眼神出奇的坚毅,随机态度一转,说道:“不过嘛,对您或者对整个南楚来说,活着的苏澈要比死的更有价值,不是吗?”
“呵,你在跟老夫谈价值?”
“对,我南楚地处江南,虽财富颇多,但本身矿场资源不足,兵锋不利,光是训练每年就要浪费大把的铁,每到开战之时就会出现兵器紧缺之忧,所以未避战,我朝年年向夏、金两国纳贡。知州大人是兵家,您很清楚,如果有了我的冶炼之法,我南楚士兵的战斗力将会成倍增长,此乃我的价值之一。”
苏澈越说越自信,而白泰清则是越来越深沉。
他在考虑苏澈说的话。
“其二,新型钢铁不光可以用于军事,还可以用在民事,像车辕,犁,插头,耙子,钉子等等等等,哪怕是浇筑以稳固城池,都是有着极大作用。民为水,君为舟。百姓生活得到保障,就会更加亲近朝廷,爱护南楚。”
“最后,矿产的开采离不开官家的保护与监督。这就有的说了,百姓靠矿产养家糊口,兵卒靠矿产赚钱玩乐。县令靠矿场有了政绩,知府靠矿场有了权柄,这番回轮下来,几乎南楚每个人都是受益者,白知州怎能视而不见,偏偏跟我一个赘婿过不去呢?”
苏澈自身的三个价值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白泰清不是傻子,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官员哪有简单之辈?
在苏澈说之前,这些东西他就已经想到了,但所有人都得到利益,却让朝廷掏钱,别说合不合规矩,就算禀告给皇帝,人家也不能同意啊!
“老夫承认你说的很好,也很对,但朝廷是不会掏这个钱的。”
白泰清身子往后倚靠,一副我就是不掏钱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纯纯耍无赖么。
这给苏澈都弄的有些懵。
“知州大人,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朝廷为何不掏钱?”
“大胆!你让朝廷掏钱养这么多人,朝廷养得起吗?”
“这...”
卧槽,您老是真不懂还是在这跟我装逼呢?
“知州大人,这件事明显上是朝廷掏钱,但实际上是朝廷赚钱啊!”
“信口胡诌!朝廷怎么就赚钱了!?”
“大人您看,假设朝廷同意合作,我会将冶炼的技术与方法全部上交给工部,但工部不能插手原钢铁的生产,我们百姓也不插手锻造兵器的环节。我们霍家生产的钢铁,卖给朝廷或者卖给别人,赚来的钱得交税吧?别人卖走了铁,生产出来什么,卖掉了什么也得交税吧?百姓和士兵手里有了钱,买这个买那个,那卖东西的人也得交税吧?这带动的是整个经济循环链,不是单笔交易。换句话说,朝廷一分钱没出,不仅得到了冶炼方法还多收了税,这买卖怎么看朝廷都不亏啊!”
嘶...
白泰清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事儿。
但是朝廷从百姓手里买钢铁,这听着怎么就怪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