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祝羡戎。
跟她的狼狈不同,他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意气风发。
就连他身上穿着的西装,都笔挺熨帖,没有一丝褶皱。
像极了不食烟火气的帝王。
大步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她。
见她竟然把手泡在蹲便器的水箱里,一副打算就这么喝的样子,他的脸上明显的爬上了一抹嫌恶。
抬脚,他直接踹烂了那个水箱。
嘭的一声,任由里面的水哗啦啦的漏掉,溅了秦漫一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将秦漫狠狠地吓了一跳,她哆嗦了一下,本就虚弱的身体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下意识仰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就见他嘲讽的睨了她一眼,轻扯裤腿,缓缓地蹲在了她面前。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嘴唇。
见上面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有的边缘还卷起了硬皮,完全没有刚被水浸润过的痕迹,他这才满意的松开她,冷声道:“你不是很硬气么?单挑秦家老少,砸了我送去的聘礼,被人送进局子都不慌不忙。”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善后呢,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指了指渐渐流了卫生间满地的污水,他冷笑,“像狗一样在厕所里苟且偷生,秦漫,身为我祝羡戎名义上的妻子,你可真擅长让我脸上无光。”
男人冷戾的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命令保镖将她带上,他径直出了警局,上了车。
跟上次一样,秦漫还是被带上了保镖的车。
唯一不同的是,言瑟没有跟上来,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各样的食物以及饮料。
满当当的放了一后车座,甚至都没有了秦漫可以坐的地方。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就蹲在前车座和后车座的缝隙间,眼睛像射灯一样渴望的望着那些东西。
她实在是太饿太渴了。
身体本能的生存机制,令她忘了一切身为高等人类应该有的尊严脸面骨气,唯一剩下的,只有活下去。
伸手一把抓过一瓶矿泉水,她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灌着灌着,她没忍住就哭了。
祝羡戎说得对,现在的她,一无所有的她,究竟有什么资格硬气?
这些天她做的种种,表面上看,她是痛快了。
可那也只是痛快一时。
实际上,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
这一次,她能靠祝羡戎出来。
那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她能靠谁?
靠天意吗?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秦漫认认真真的吃了一顿饱饭。
等吃好了,腾出座位窝进去,她才发现,窗外的风景,莫名有点熟悉。
再仔细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秦家所在的小区。
车果然缓缓地停在了秦家联排别墅的院门口,秦漫疑惑的下车,入目就是双手插兜,有些不羁的站在凯佰赫前看着她的男人。
轻轻扬了扬下巴,他示意她跟上。
然后,几个保镖蜂拥上前,不由分说就卸了那两扇紧紧关着的拱形铁艺门。
是的,直接卸了。
当着她的面儿,黑沉沉的倒下去,砸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无数黑色的皮鞋跟着踏在上面,很快就列出了两队厚实的保镖墙,一路通到了别墅入户门口。
秦漫再次被这样的排场吓到了。
以前虽然说听说过祝羡戎的恶名,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以至于在前几次的相处中,她难免还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
可看到现在这样的场面,她这才清晰的认识到,祝羡戎这个男人,这个兰城的第一权贵,究竟跟她这个秦家最不受待见的大小姐,有多大的差距。
她,真的惹不起他。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她眼睁睁的看着秦鹤祥和孟小芸被这响动吓得跑出来。
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在冷不丁的撞上祝羡戎那张阎王脸时瞬间歇菜,硬生生的转变成了恭敬和害怕,就连腰都跟着弯了下来,就差跟哈巴狗似的吐舌头了。
“四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瞧您,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您准备准备晚餐。”
这是秦鹤祥。
“是啊是啊,四爷,您能来,真是让我们秦家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里面请!张妈,备最好的茶!”
这是孟小芸。
秦漫讽刺的看着他们将祝羡戎像一尊大佛一样请进去,久违的踏进了这个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短短四天没回来,这个家的摆设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那些旧家具都不见了,全都换成了崭新的。
就连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也更新了,再没有曾经挤在边缘稚嫩的她了,而是变成了他们一家三口。
看来,有了那份假的婚约书,坐实了她的恶女名头,他们这是装也懒得装了,直接将她从秦家除名了。
就连关于她的全部生活痕迹都抹杀了。
“过来,坐!”
祝羡戎朝秦漫招了招手,重重的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
秦漫恍然回过神来。
见祝羡戎不知何时窄腰阔背的坐在了沙发的主位上,刚才拍的是他沙发的扶手。
她拧了下眉头,想了想,到底还是顺从的走过去,坐了上去。
刚坐稳,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懒散的环上了她的腰,将她往他臂弯里搂了一下。
秦漫险些打个痉挛。
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正对面的茶几上,被言瑟砰砰的放下了两个铝制手提箱。
咔嗒咔嗒两声,手提箱的盖子打开,一沓一沓的红票子刹那间就映红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秦漫再次被震了一下。
正有些疑惑,就感觉腰间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说吧,你想怎么收拾他们?”
“医药费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钱,想来也够买他们俩的贱命了。”
“去,你自己丢得爷的脸,现在就自己去帮爷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跟他们一块儿给爷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