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经查清了。”
将离将怀中的一叠信纸递到了苏扶云的手中,信纸之上密密麻麻写着宫内众人的讯息。
苏扶云垂眸望去,谕朝世族官员和后宫妃嫔的派别锦图就在她的脑海中逐一浮现。
谕朝百年,朝中分为南北两派。
北派以武将为首的苏氏为尊。
南派以文臣为首的秦氏为重。
秦氏如今的掌权者乃是年过花甲的定国公,定国公是皇帝沈廷弈之师。
而当今的秦贵妃秦忆卿便是定国公嫡出的孙女。
至于宫中的贤妃,乃是太后嫡亲的侄女江闻语,盛宠的德妃则出身微寒,是沈廷弈在民间相识的女子。
三人在沈廷弈还为皇子之时,同日被纳入王府中的。
秦贵妃和贤妃入王府时皆是侧妃之位,唯有德妃是三品妾妃。
德妃白落虽为妾妃可却长宠不衰,甚至诞下了沈廷弈的长子,如今的大皇子,而后白落之父在沈廷弈登基之时也被封为了宁安侯。
秦贵妃也生了一子,行二。
贤妃则生了一女,如今的三公主,怀远帝姬。
看着这三人的资讯,苏扶云轻蔑的挑起了眉尖,“这个狗皇帝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各个生子一个不落,难怪这些人都不愿阿妤入宫。
“小姐,奴婢觉着那个秦贵妃的嫌疑最大!二小姐她还在时,秦贵妃就时常唤小姐入宫参宴,每一回二小姐在宴席之上都会受尽委屈,定是她害了二小姐!”
蜀锦呜咽出声,道起秦忆卿之时面上尽是恨意。
苏扶云淡淡一撇,抬手就将手中的信纸在龙凤火烛之上点燃,直到将要燃尽时才松手丢下。
“蜀锦,从前你是阿妤的婢子,在苏家服侍,有些东西不顾便也罢了,可今后若是入宫,你还是这般的性子,别道旁人是否会从你身上下手,我便会提前了结了你。”
苏扶云此话一出,蜀锦顿时愣在了原地。
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苏扶云启唇淡道:“我和阿妤性子不同,阿妤良善,可我?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此番入宫,我不止要保住苏家的地位,更是要查出戕害阿妤的人,若我身侧之人出半分差错,我定要让她去黄泉之上同阿妤谢罪,明白了吗?”
苏扶云凉薄的话语传入蜀锦的耳中。
此刻蜀锦才真正明白,大小姐和二小姐虽生得一个模样,但却是完全不同脾性之人。
蜀锦害怕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袖,低下头去,“奴婢明白了。”
“嗯。”苏扶云并未安抚,而是习惯性的捻了捻食指上的薄茧,“有些事不要太早下定论,往往皆是会咬人的狗才不叫。”
话落,屋外突的响起了一道吵杂的声量。
将离望去,“小姐,应当是迎亲队伍到了。”
“嗯。”
苏扶云起身,在屋门大开之际,面上的漠然顿时一改,变成了那副好奇又羞怯的神态。
苏白氏一入内,瞧见苏扶云这副神情,脚下顿住。
若非知晓眼前之人乃是阿云,她还以为自己瞧见了阿妤。
“阿云……”
“阿妤,母亲,我是阿妤。”
苏白氏刚一出声就被苏扶云打断了。
回过神来,苏白氏连忙上前拉住了苏扶云的手,“阿妤,是母亲对不住你,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此生最歉疚的便是自己这个长女。
若非自己生不下一子,哪用着她的阿云如此凄苦?
本以为她前往边疆便如雄鹰投林可以无忧自在,未曾想到……她终究还是要回这吃人的京都,汲汲营营一世。
两个孩子,她一个都护不住!
“不苦,往后女儿可以时常陪在母亲身侧了,时候不早了,走吧母亲。”
“好,好!”
苏白氏抹着泪就牵起苏扶云的手走出了苏家。
苏家门前,世族林立,百姓盼首。
苏扶云斜倚圆扇轻扫了一眼,顿时有些怔愣。
因为轿后的红妆之路艮长不已,已不止了十里……
“乖孙。”苏老夫人行至苏扶云的身前,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在你降世之时,你祖父便一一为你备好了,这是独属你一人的。”
苏老夫人此话虽未曾说尽,但苏扶云也听出了其中之意。
这是给她苏扶云的,而不是阿妤的。
原来……祖父和苏家一直都挂念着她。
红床开路,棺椁压阵,金银添妆,书香满箱。
这便是母族对女子最大的倚仗。
若非疼爱入骨血,不论百姓世族都难以做到如此盛行。
苏扶云滚动了喉头,忍住心底那分酸涩。
她转身朝着苏家众人一拜,“女儿此番出嫁,多谢家中之长多年教养,今后女儿定不辜负长辈所托。”
她要让苏家不再受人桎梏!她要让苏家踩在所有人的头上!让人害死阿妤之人血债血偿!
既然帝王忌惮?那她就让苏家势大到极致,大到帝王有心无力,只能饮恨不能相动分毫。
“去吧,去吧。”苏老太师抬了抬手。
苏扶云忍着眼中将要落下的泪珠,扶着将离的手就踏上了眼前奢华至极的车舆。
……
太极殿前。
汉白玉台阶之上。
苏扶云望着空无一人的身侧,扇后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嗤笑。
御前总管长禄宣完封后旨意,行至苏扶云的跟前就轻道:“皇后娘娘,陛下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前来行天地之礼,只能请皇后娘娘你一人行之了。”
“是吗?那就本宫一人行吧,陛下身子重要。”苏扶云面上带起一丝柔笑。
瞧着她这副笑意盈盈,神色中没有丝毫怨怪的模样,长禄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是歹竹出好笋啊,可怜了这位皇后,今后怕是注定有名无实,甚至坐不长远咯。
拜完天地之礼后,苏扶云便被宫人带着去了皇后的寝宫——凤宁宫。
她一入殿内,将离和蜀锦下意识的想随之而入时,却被长禄给挡在了外头。
“两位请止步,陛下在里头等着皇后娘娘呢。”
此话一出,苏扶云抬眸就给了将离一个示意的眼神。
将离心领神会的拉住蜀锦,“是,奴婢等人就在殿外候着。”
苏扶云缓步踏入,越过屏风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喘息和嘤咛身。
入眼的还有珠帘颤动,红纱滚滚的模样。
苏扶云虽未经事,但也知晓眼前之景是在做些什么。
这个狗皇帝,可惯会恶心人的啊。
同自己大婚之际,居然和旁人在自己的婚房内巫山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