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间,桑映雪又想起几日前大夫说的话。
“夫人肺体受损,兼及心肝,恐不过剩三月时间了。”
她望着谢霁川的脸,喉间发紧:“霁川,大夫说我……”
可话还没说完,却被谢霁川打断:“我去看看烟儿,她孤苦伶仃的,免得拘束。”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映雪愣了愣,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伴随着疼痛从心底漫延。
他每次征战归来都要抱着自己很久,他说只有抱着她,才能真正感觉自己回家了。
可这一次,变了。
烟儿孤苦伶仃,可自己也命不久矣啊……
而谢霁川这一去,就是好久。
夜阑,烛火换了两茬,他才回来。
见桑映雪坐在榻上,脸上掠过丝惊讶:“怎么还不睡?”
桑映雪抬起带着些桑血丝的双眼,怔了好一会儿才问:“若我死了,烟儿会是你的续弦吗?”
闻言,谢霁川解衣的动作一滞。
他走过去将满面怅然的人搂进怀里:“胡说什么,早在成亲前我就说过,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听到这话,桑映雪鼻尖泛酸,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谢霁川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云州以刺绣闻名,我看有你最喜欢的梅花便买了,喜欢吗?”
桑映雪伸手接过,刚想凑近瞧瞧,一股味道率先钻进了鼻子里。
这味道,分明和今日谢霁川身上沾染到的烟儿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桑映雪颤着手,默默地将绢帕收了起来。
见此,谢霁川蹙眉:“不喜欢吗?”
“喜欢。”桑映雪低应了声。
桑是她的态度太过敷衍,谢霁川也没了哄人的心思。
他放开手,起身脱下外衣:“以后你若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去和管家说吧。”
闻言,桑映雪神色一黯:“以后……我还有以后吗。”
可她这声呢喃太轻,刚出口就消散在寂静。
长夜如水。
次日。
风穿过窗隙吹动着淡青色的床幔,炭盆中点点星火残留着余温。
桑映雪摸着冰凉的另一半床榻,心尖微颤。
以往只要谢霁川在家,她醒来时总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在耳边缱绻地叫自己“映雪”。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敛起无用的落寞,桑映雪起身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