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雨过天晴的周末清晨,王寡妇因为低血糖一头栽倒在地里。
我爸正好撞见。
出于对王寡妇的感激,和做人的基本道德,他把王寡妇送回了家。
上一世,我妈就是抓到二人共处一室,生了报复之心。
我本想提醒我爸,转念一想,这不是给我爸准备的现成的照妖镜吗?
我一溜烟钻出草垛,赶在我爸之前,到了王寡妇家。
不大一会儿,我爸背着王寡妇回来了。
王寡妇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家里又没有亲人,我爸不忍心,便撸起袖子做起了饭。
村子不大,消息传得向来很快。
饭才做了一半,我妈就怒气冲冲地来了。
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王寡妇一巴掌。
王寡妇捂着红肿的脸欲哭无泪。
我爸赶忙将我妈拉到门外,好言解释:“王家婶子病倒了,我就是搭把手送她回来。”
“搭把手?送到了再搭把手做饭?接下来呢,准备搭把手做什么?”
我妈翻着白眼阴阳怪气。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俩啥事没有。”
“李老三,敢做不敢当啊?真不是男人。”
男人最不喜欢听的话就是你不是男人,这点我爸也不例外。
他皱着眉松开我妈,有些生气道:“张蓉你别血口喷人,没事找事。”
我爸向来对我妈言听计从,这会突然变了样,我妈更是怒火中烧,扯起嗓子就开始嚷嚷:“快来看啊,狐狸精勾引男人了。”
村里的女人本就无所事事,恨不得天天有瓜吃。
所以在我妈赶来的时候就有好事大妈偷偷跟了来。
这会听我妈主动招呼,大妈们索性也不躲了,纷纷围拢。
更有甚者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分给大家。
我爸想阻止,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八尺男儿脸涨得通红,本就不善言辞的他这会儿更是憋不出一句话。
我妈得寸进尺,嗓门提高了八个度。
“乡亲们快评评理,狐狸精将我男人勾进了家,看样子是想给我家芸芸生个弟弟妹妹啊。”
王寡妇闻声,强撑着病体,脸色惨白地走出门解释。
可我妈见到王寡妇弱柳扶风却仍旧风韵不减的模样更是恼火,哪里听得进去一点解释?
她推开我爸,扯住王寡妇的头发按在地上。
“贱人,想男人想疯了吧?”
王寡妇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苍白无力的解释。
“芸芸妈你真的误会了。”
我爸上前想阻止,正巧这时我外公来了。
我外公原本就护短,见我妈抓了现场,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数落我爸。
我外公向来觉得我爸高攀了我妈,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我爸对我妈言听计从,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想得到外公认可。
如今被老丈人当众数落,我爸黝黑的脸上满是自责,说起话结结巴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心虚。
“老三啊,我把闺女嫁给你可不是让你欺负的。”
外公威严的声音响起,门内的我听得一阵反胃。
我妈眼光那么高,为什么会嫁给我爸?这事我外公可清楚得很。
他们非但不感激,如今竟还联起手来欺负我的大冤种爸爸。
我从门缝里看去,我妈还在委屈哭泣,可站在一旁的我爸看我妈的眼神有了微妙的改变。
我看得懂,这是厌恶和嫌隙,是镜子上的细小裂纹。
上一世,我丈夫就是这样看我的。
时机差不多了,我从门后探出脑袋,假装不解地看着我妈。
“妈,你怎么了?”
“芸芸?你怎么在这?”
别说我妈,围观村民也是惊讶不已。
谁偷情带着闺女啊?
我爸和王寡妇也是满腹疑惑,搞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进的屋。
但二人心照不宣的缄口,因为我的出现可以救他们于水火。
“王婶晕倒了,我跟爸爸一起送她回来的啊。”
我妈还不死心,拉过我问:“芸芸,有妈在你别怕,是不是你爸教你这么说的,告诉妈妈。”
说完还不停地冲我眨眼睛。
我爸紧张地看着我,他知道我是我妈忠心的小跟班。
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不是啊,是我让爸爸帮王婶的。”
我爸和王婶不明所以地长舒了一口气,我妈却如头上压了千斤顶一般下不来台。
外公赶紧出来打圆场,驱散了围观人群。
回家后,我爸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沉默,任凭我妈哭天抢地也一声不吭。
不解释,也不再哄祖宗一样哄我妈。
我妈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哭着哭着也觉得没意思,便转身回了房。
一连将自己关了三天,饭也不跟我们一起吃。
但我相信,以我妈的报复心,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第四天中午,我妈出门了。
站在门口,我妈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李老三,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躲在水缸后面,等我妈走远一些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我妈径直去了村口,打了一辆摩的扬长而去。
我没钱坐车,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视野。
摩的消失的方向是隔壁村子,我大概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
我妈很晚才回家,我爸给她热了饭菜,她看也不看直接回了房。
我假装被噩梦惊醒,哭闹着要跟我妈睡。
我妈没法拒绝,将我塞进了被窝里。
深夜,我妈睡得呼噜震天响,我却睁开了眼。
我小心翼翼地摸下床,拿到我妈放在枕头下的小灵通,打开短信收件箱。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
我真想拍下来给我爸看看。
可惜小灵通没有截屏功能,家里穷,也没有相机这种奢侈玩意儿。
我偷偷将手机放回原处,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找证据。
毕竟才五岁,说话没人信,经济能力也有限,这一盘算就盘算了一个月。
直到一个月后的清明节,才终于让我抓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