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涌现出一丝慌乱,他自然而然的调慢了药水,然后握住了苏星辞的手说:“虽然你退役了,可你的东西还不急。”
苏星辞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哑着嗓音说:“还是拿回来比较好,毕竟俱乐部也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陷入了一时冷寂。
林曼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看苏星辞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我去找医生了。”
林曼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星辞身侧的江时瑾,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星辞看着林曼娇小的背影,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比谁的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江时瑾直到林曼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才握住了苏星辞的手说:“俱乐部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说完他掏出手机想要给俱乐部那边打电话,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按住了手机。
苏星辞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拟好了解约书了,既然你说LJ了要解约,自然不会还待在俱乐部里,再说我这幅样子,也无法滑了。”
说完她的眼底氤氲着一滩雾气,她如何不想留在俱乐部,可自己也许再也不能花滑了。
她的目光落在现在都毫无知觉的脚踝,呼出一口浊气,这像不像因祸得福?
林曼很快跟在医生的身后进来了病房。
林曼神情复杂的看向病床前的苏星辞,而后者脸上勾起一抹轻松的笑。
医生检查完苏星辞的身体,最终叹了一口气:“她用了太多止痛药了,现在她的腿早已经有些骨头已经坏死,以后只能坐轮椅了,更何况她还有癌细胞扩散。”
医生的话犹如一个当头棒喝,敲散了江时瑾心中微弱的希望。
医生看着苏星辞脸上浅浅的笑意,才缓缓开口:“现在她只能延缓病情进程了,保守估计,她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林曼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即使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如今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江时瑾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垂着的手紧握着拳头,哑着嗓音开口:“谢谢医生了。”
医生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病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苏星辞喃声道:“真是可惜了。”
江时瑾送医生离开了病房。
苏星辞只是垂眸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双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喃声开口道:“曼儿,姐姐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只想做一些以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林曼趴在病床前,仰头撞进苏星辞温柔似水的眸子里,她的眼圈霎时红了。
她知道自己姐姐一直以来为了花滑付出了很多,为了保持高强度的训练,苏星辞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体重。
明明曾经是一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可如今直到苏星辞25岁,都没能尝试过美食。
她干哑着嗓音开口:“姐姐,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
苏星辞抬眸看向窗外皑皑的白雪温和的说:“曼儿,我想去看看冰灯节。”
林曼眼尾瞧见了苏星辞脸上期待的神色,她不忍心的说:“姐姐,冰灯节还有一个月。”
苏星辞眼睛里的亮光一寸寸消逝,她惨白着一张脸轻咬唇瓣:“那好吧。”
江时瑾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闻言心中悄悄记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带你去看的。”
他的话语里有着自己都未曾注意的认真,他的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苏星辞。
苏星辞闻言只是有一瞬间的迟疑,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
江时瑾垂眸看着苏星辞苍白的脸,他听见苏星辞近乎冷淡的语气,心脏仿若被狠狠刺痛。
林曼却冷笑一声,讥讽道:“冰灯节还有一个月,陆教练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江时瑾吹着的手紧紧握紧,他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曼,语气里有着认真:“我从来不说大话。”
林曼却只是冷冷睨了一眼他,然后握着苏星辞的手说:“姐姐别听他的,一个月以后我一定带姐姐去看。”
苏星辞惊诧于江时瑾的话,闻言只是垂下眼睫,摸了摸林曼的脸颊温柔的说:“好,姐姐信你。”
江时瑾见苏星辞的话里全然没有提起自己的模样,心口一痛。
他看着病床上脸颊几乎有些透明的苏星辞,神色一痛,他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触手一片冰凉。
江时瑾摩挲了一会她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垂眸落在瘦弱的手腕上,张了张唇,声音低沉而沙哑:“怎么这么瘦?”
苏星辞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将手抽回来。
林曼却注意到了苏星辞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不知为何她的心口有一丝气闷。
林曼讥讽的冷笑一声:“陆教练怕是忘了,我姐姐的病了。”
江时瑾垂着手猛然握紧,他自然知道苏星辞的病,可他没想到她的手正逐渐消瘦下去。
他哑着嗓音开口:“我知道她病了,只是她如今又瘦了一些。”
林曼怔了一下,然后掀开苏星辞的衣袖,直到看清楚几乎瘦了一圈的手腕,眼眶渐渐红了:“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曼起身按响了床头铃,然后紧紧抱着苏星辞,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下去,冷声开口:“既然陆教练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还时早些回去俱乐部吧,我劝陆教练还是少说些大话的好。”
林曼的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自己的姐姐那么好,凭什么要在他的身边受委屈?!
江时瑾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最后无力的松开。
他胸口的心脏仿若再次被人用剑刺入,疼得他鲜血淋漓。
他看着苏星辞清冷的面容,眸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一定会给你看一次冰灯。”
苏星辞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不用了,陆教练还是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可只有苏星辞明白,说出这句话的她心有多痛。
她觉得七年过去,江时瑾或许早已移情别恋。
江时瑾闻言神色未变,他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掏出手机发出了一个短信。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曼望着江时瑾的侧脸,气不打一处来,她冷笑一声:“陆教练还留在这里干嘛?身为教练还是顾好你那位弟子吧。”
林曼可是听说,莫新月最后什么名次都没有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