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不语也不动,只等着蒋城聿开口。
却见他敛去了笑意,眸中满是不耐与厉色:“醒了就滚去祠堂跪着!”
“是,妾告退。”沈棠乖顺的应了,她拖着残破之躯,心早已痛得麻木。
蒋城聿没说让她跪多久,那便是什么时候想起她,就什么时候起来。
浑浑噩噩跪了不知多久,沈棠几欲昏厥。
身子很重,但头轻飘飘的。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砰一声推开,沈棠只见玉棠犹如死鱼烂虾般被两个下人架着丢在祠堂外。
“玉棠!”沈棠一瞬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朝玉棠而去。
走进了,她才看清玉棠满身触目惊心的血迹,这是用了刑了!
沈棠悲恨交加,已接近崩溃的边缘:“蒋城聿呢?为什么这么做?玉棠做错了什么!”
蒋城聿漫不经心的向她走来:“这贱婢为你求情不成,竟敢冲撞昭华,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听到他如此决绝的话语,沈棠再也抑制不住情绪。
“蒋城聿!你沈沈知道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便是师父和玉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以至于你不念一丝旧情?”
“呵。”蒋城聿冷笑一声。
“沈棠,你于我有恩不假,我也给过你正妻的名分荣宠,你善妒胡闹我可以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
他语气冷得像冰刀子:“不该想害昭华。”
蒋城聿白日给的一巴掌似乎又重重扇了下来,彻底打碎了沈棠心底最后一丝期盼。
沈棠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玉棠,绝望之际,她笑的疯魔。
“蒋城聿,你说我害人,可没了孩子的是我!”
他不信她,分明是不爱了,却要将莫须有的什么善妒、害人罪名安在她身上。
沈棠不顾一切想撕开这层遮羞布:“蒋城聿,你精通兵法纵横战场,却连后院中低劣的小伎俩都识不破,究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早就变了心?!”
第七章
沈棠的话字字如针,在蒋城聿如石头般冷硬的心上刺出一串火花。
他一瞬失神,随即又立刻回神。
他含怒甩袖而去,扔下一句:“带着这贱婢滚回去!”
回到长沈阁。
沈棠连忙察看玉棠的伤势。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刺痛了沈棠的眼,她才含泪洒下药粉,玉棠便生生痛醒了,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玉棠模糊了眼,紧紧握着沈棠的手,似是有交代不完的话:“夫人……我不行了……”
“侯爷下令,将我……打死不论,他对您……没有情分了,往后没人,护着您……”
“要走啊,夫人,您一定……走……”
眼看玉棠的眸光散了,沈棠浑身一颤,伸手去探她的脉搏,不禁泪如泉涌。
“玉棠!”
沈棠悲痛的语不成句。
要走的,一定要走的,昨日是孩子,今日是玉棠,明日或许就是师父……
蒋城聿和昭华这两个阎罗,不将她最重要的人一一磋磨死,是不会罢休的。
……
沈棠使了大半首饰,才说动管家将玉棠好生安葬。
扶灵那日,沈棠虚弱的跟着棺材上了钟灵山。
之所以将玉棠葬在这儿,是因为她的师父医仙景仲便隐居在此。
安葬之后,沈棠回到景仲草堂。
景仲听了玉棠的事,又为沈棠把过脉,面色沉痛不已。
沈棠原以为师父要指责她当初不听劝告,良久只等来一声长叹。
“棠棠,你与蒋城聿和离吧,师父不愿你蹉跎一生光阴,亦害怕你在后宅争斗中丢了性命。”
“师父……”沈棠泣不成声。
类似的话五年前师父也说过,那时她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幸福,如今想来,实在可笑可悲。
“棠棠,回来吧,这儿永远是你的家,就随师父云游天下,过济世救人的平淡日子。”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沈棠已然下定决心:“好。”
沈棠离开之际,却恰好碰见一个陌生白衣男子。
男子眉目如山,却面色苍白。
只一眼,沈棠便看出他久病缠身,应是师父的病人。
景仲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公子,请进。”
擦肩而过之际,沈棠瞧见他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一片死寂,遂道了句:“世事总有前路,柳暗花明定有一村。”
作为医者,除了最要紧的医术外,还要给予病患坚定的信念。
男子微微愣神,看着沈棠的背影若有所思。
永宁侯府,长沈阁。
沈棠下意识唤了声玉棠,闻声而来的是位生面孔。
“没事,你下去吧。”遣走新婢女后,沈棠神色悲凄。
稳下心神,她随即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几件玉棠亲手做的衣物,她只收拾了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