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包谷地,包谷高大的叶子遮住了外头的视线。
别说没人,就算有人路过也发现不了里头的动静。
歪嘴猴比划着刀子,冲沈黛怡抬了抬下巴。
“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衣服都脱了。”
虽然这娘们磕碜了些,可都折腾到这地步了,不睡白不睡。
沈黛怡慢腾腾的放下背篓,仔细观察地形。
忽然,外头照进来一道亮光,击碎了四周的黑暗。
透过包谷叶的缝隙,看见手电筒光影后的宋执谦。
沈黛怡的心,一下子悬了。
歪嘴猴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
“别出声,引来你男人,我宰了他。”
沈黛怡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她一个人还好脱身,宋执谦在反而坏事。
宋执谦慢慢走近,在包谷地边停住脚步。
顿了顿,手电筒冲着后头闪了闪。
沈黛怡一愣,随即看明白了。
那是,摩斯密码?
做完这一切,宋执谦抬脚就走。
歪嘴猴松了一口气,捂着沈黛怡的手松了些。
下一刻,宋执谦居然跳下田坎,直奔包谷地。
“妈的,找死!”
歪嘴猴咬牙,就要动手。
沈黛怡踩着他的脚,曲肘将人击退。
背起背篓,赶紧冲出去。
“宋执谦,跑……”
声音尖利,尾音微微发颤。
下一瞬,人被宋执谦稳稳接在怀里。
他将沈黛怡往身后一推,像一座山似的挡在跟前。
“别怕!”
歪嘴猴吃痛,回过神举着刀冲过来。
包谷叶哗哗作响,宋执谦准确的扣住他的喉咙。
插秧一样,将人按进了沟里。
“哥,找到嫂子了?”
王大勇气喘吁吁赶来,看见的就是宋执谦发怒的模样,不由吓得不敢上前。
“送你嫂子回去,别叫人看见。”
宋执谦侧头交代了一句,将歪嘴猴拎出来透了口气。
“妈的……”
歪嘴猴刚想骂,又被按了回去。
几次下来,人跟死狗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宋执谦一手扣着歪嘴猴,拉进了包谷地里。
手电筒早已掉在地上,拉长的光线勾勒出宋执谦高大的身形。
背影透着几分狠厉,有些吓人。
“嫂子,快,先回家。”
王大勇知道要坏事,赶紧示意沈黛怡跟他走。
半道,沈黛怡回过神,有些担心。
“大勇,这都到村口了。
我自己回去,你去帮你哥。
他看不见,别出啥事。”
王大勇看着村口,咬牙点点头。
“也是,我哥下手狠,别把人打死了。
嫂子,你自己小心点。”
沈黛怡焦心的回到家,着急的走来走去。
她担心宋执谦受伤,又怕这事被别人知道,害宋执谦背处分。
好在,不多会儿宋执谦回来了。
“你,你没事吧?”
沈黛怡看着宋执谦身上又是泥又是血,脸色瞬间白了白。
“不是我的,我没事。
你换身衣服,我去井边洗个澡。”
沈黛怡应了声,偷偷看了一眼。
宋执谦脱下衣服后,身上确实没见啥伤口,她这才放心。
烧了点热水,把自己洗干净。
擦着头发的功夫,宋执谦进屋了。
“宋执谦,人呢?”
“大勇送派出所了。”
不知为啥,宋执谦的声音比以前还冷。
沈黛怡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屋里闷热得很,蚊子叫得让人心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半晌后,宋执谦出声打破了沉默。
沈黛怡使劲儿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搓出火星子。
“在黑市的时候,我教训过他。
我以为,他不敢再动手。
没想到,他半路蹲我。
刚才没出声叫你,是怕你有危险。ᴊsɢ”
想到刚才的事,沈黛怡有些后怕。
宋执谦没吭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伸出手,示意沈黛怡把毛巾给他。
“给我!”
沈黛怡把毛巾递给他,放缓了些语气。
“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对上他,我有胜算。”
“你觉得有胜算?”
宋执谦拧毛巾的手顿了顿,站起身来。
“试试?”
他就穿着一条长裤,越来越近。
身上灼热的温度,烫得沈黛怡步步后退。
最后贴上墙,退无可退。
“你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
她咬牙,抬膝曲肘,上下攻击。
宋执谦一脚压住她的膝盖,手握住她的手肘一翻。
局势瞬间就变了,沈黛怡背朝宋执谦,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宋执谦轻松握住她两只手拉高,整个人贴上来。
“你说的,是这种胜算?
沈黛怡,我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
但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差异,不是这些花拳绣腿能补足的。
你或许能打他个出其不意,等他回过神,危险的是你。”
沈黛怡想挣扎,想反驳。
可是,动弹不得。
“我希望你不管遇到啥事,都先跟我说。”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
“就算,你想离婚。
在没离婚前,也相信我,不会害你。”
宋执谦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部,烫得沈黛怡的心都一哆嗦。
她没再挣扎,靠在墙头闭上眼。
上辈子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她怕他们年纪大担心。
有什么事,都尽量自己解决。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她被送到孤儿院。
过得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厌弃。
能扛的事儿自己扛,扛不了的,压断了骨头吐了血都得扛。
这些年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习惯了。
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怕麻烦别人,怕招人烦……”
那娇软的声音,叫宋执谦心里疼得狠狠一抽。
他的手,不由松了劲儿。
“我要是能看见!”
这样,他至少能从沈黛怡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而不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摸瞎。
沈黛怡回过神,试探问道。
“你生气了?”
宋执谦放开手,摇了摇头。
“没,就觉得,我白长了一张嘴。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问。”
沈黛怡觉着,这话有点在内涵她。
想到这两天心里头的不痛快,咬了咬牙。
“你跟那文工团的女知青是啥关系?”
“女知青?谁?”
宋执谦头先没想起来,后来一皱眉。
“跟我说话的那个?
我不认识,就一块坐了个火车到红星公社。”
沈黛怡觉着这话不实诚,冷哼一声。
“不认识你跟人说话那么开心?
不认识,大勇听说她来,会那么担心?”
这话酸溜溜的,宋执谦也回过味儿来。
微微低头,凑到沈黛怡耳边。
“沈黛怡同志,讲点道理。
我就跟她说了一个字,你哪儿看出我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