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冉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工作面试不上,她背了一个画板,去街头画画。
那种速成画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很简单。
五分钟一副,一个能卖上五十块钱,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几千。
起码父亲看病的钱够用了,还能日常补贴一下家用。
这趟街是一个比较火的小街,一路有不少和桑冉差不多的小商贩,都是画这种速成的。
但是都没有她的生意好。
在桑冉这里排队的从西头到东头,但是其他的商贩那里基本上没人。
“这人哪里跑出来的?怎么抢我们饭碗啊?”
一天两天还没事,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开始不满了。
“姑娘,我看你这么年轻,而且画画的工具都很专业,你之前应该是设计师吧?”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坐在旁边等着的时候随意交流了几句。
桑冉手指颤了一下,在宣纸上划出一道不明显的划痕,她一点点擦拭干净,“是设计学院毕业的。”
“怪不得,我看你和周围那些小商贩就不一样,你这种完全可以去个大公司啊,我看你挺厉害的,而且又年轻漂亮,应该很受欢迎。”
年轻漂亮。
这四字,不应该成为女人的标签。
“画好了。”最终桑冉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哇塞,妈妈,真好看。”小女孩拿着画,欢喜的拉着妈妈的手离开了。
一直维持一个动作,桑冉整个后背都是麻的,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桑冉活动了一下脖子,一歪头,看见不远处,温木木坐在轮椅上,季时宴在身后推着,他们两个人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医生。
这个繁华街道后面有一个医院,是市区最好的医院。
看这样子,刚刚温木木应该是去做检查了。
距离太远,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季时宴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也是,从医院出来,肯定是关心温木木的身体,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阿宴,谢谢你陪我来这里,我都已经好久好久不出门了,我担心我会被人笑话,也害怕自己撞到别人。”温木木眨眨眼睛,看上去双眼无神,殊不知,她早就看到了摆摊的桑冉,故意来这里的。
季时宴敛敛眸子,他没想陪温木木去医院,但是这次情况特殊,木木说有可能要做手术,需要季时宴帮忙辨别一下,结果到了最后,医生说还没有到时间,最后不了了之。
……
桑冉看着他们,还真像是一对相处久了的小情侣啊。
那次,她晚上急性阑尾炎,季时宴都没有赶回来,让司机去她去医院。
回忆那么多,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是她自己在扛着。
以前过的都是苦中作乐的生活。
“姑娘?到我们了吗?”排队的人问了一句才把桑冉的思绪拉了回来。
就在季时宴要看向她这个方向的时候,桑冉赶紧坐在了小板凳上,“好,这就来。”
两个人路过,温木木叹口气:“听说这条街画画的很多,阿宴,你说我要是眼睛没有受伤,来这里画画是不是也可以挣很多钱?”
“你是设计师,和他们不一样,就算是画画也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季时宴回答。
温木木格格的笑,“那以后我的眼睛恢复了,阿宴可以帮我弄一个工作室吗?”
“嗯,你凭借自己的本事也可以,毕竟设计大赛上你还拿过一等奖。”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
桑冉有点庆幸自己摊位前面人多,刚好把她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要不然他们三人遇上,挺尴尬。
桑冉低着头画画,男人从旁边路过。
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以前走错一步相交了,现在……应该拉回来,重新开始。
……
到了傍晚的时候,桑冉收拾东西回家,这会儿别人还开着灯努力,但是她要下班了。
她对自己的作品绝对尊重,即便只是一幅画,也不允许将就。
晚上开着灯也看不清楚,所以她就不画了。
她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老是回家,爸爸肯定起疑心,这会儿她和季时宴还没有彻底离婚,所以想着先不告诉家里人,等彻底处理清楚了再说。
租的是老房子,一共六层,和季家的豪宅没办法比,但是桑冉住在这里心安,起码,一桌一椅都是她的,不用惦记着弄脏了,弄坏了。
……
季时宴下班,到家已经七点钟了。
桌子上没有放着饭菜。
季时宴忽然想起来,桑冉已经搬出去了。
以前她在的时候,不管他几点回家,桌子上都摆放着好几个菜,桑冉也会坐在桌子旁边等她,他一般吃不多,应付两口,但是桑冉就是乐此不疲的做这种事情。
那时候,桑冉一直都是围着他转。
季时宴压压眉心,今晚有个酒局,饭菜不好吃,他只喝了两口酒,现在确实感觉有点饿了。
但是冰箱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喜欢吃新鲜的东西,所以家里一般不喜欢留东西过夜。
季时宴缓缓吐口浊气,算了,早点休息。
换衣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今天睡衣上面还有褶皱,而且味道也不一样了。
季时宴蹙眉,阴沉的走到客厅,“今天睡衣谁洗的?”
几个保姆看自家少爷表情不对劲,说话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一个保姆站出来,“是……是我。”
“换人了?之前洗衣服的人是谁?”季时宴语气依旧很冷。
保姆抿抿唇:“是……夫人,少夫人在家的时候一直手洗。”
季时宴一愣。
这事,他不知情。
“呵。”季时宴冷哼一声,“我雇你们照顾夫人,就是这么照顾的?”
保姆吓了一跳,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对不起少爷。”
“监控录像拿过来。”
季时宴滑动进度条,草草看了几眼。
洗衣做饭,擦地,都是桑冉做的。
季时宴舌尖抵住下颚,神情冷的吓人,“我聘请你们过来不是让少夫人照顾你们的!”
保姆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旁的管家恭敬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这件事本质上和他没有多大关系,顶多就是没有嘱托到位,只要现在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没事。
但是……季时宴最后还是把视线转移到了管家身上:“刘管家,看来你平时工作也不到位,没有监督好这几个下人!”
“少爷,是我的错。”管家连忙道歉。
“你们现在有点主仆不分了。”即便季时宴没有直接点出来,但是管家也听明白了。
“请少爷惩罚。”管家平时在家里地位很高,但是现在也慌张的要命。
季时宴眯起眸子,“后院好久没有打扫过了吧,刘管家你去好好打扫打扫,别让我看见还有垃圾。”
管家心底一颤,后院养了狼狗,平时没有专业人员过来,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管家没有想到,夫人在少爷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重要。
季时宴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