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场景。
记忆中李燕穿着红裙,化着淡淡的妆,虽然和她不对付,但也是剧院里的高岭之花。
和现在台上化着浓妆,穿着暴露的衣服舞动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女人好像是舞厅一姐,果然姿色不一般!”
“你看上了?那就去下手呗!”
前桌的陌生人指着李燕讨论着。
苏南归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产生任何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李燕现在的样子。
李燕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一切不过是报应而已。
许是见到了李燕,苏南归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和其他人说了一声,就出了舞厅。
站在大门口,寒气从口中吐出,也快到入冬的季节了。
苏南归缩了缩胳膊,晚上还是有点冷。
她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想着进去暖和一下。
突然,旁边的小巷子里发出了一声响动,随即传来几句谩骂声。
苏南归迟疑了一下,伸头看了一眼——只见李燕被几个男人捂着嘴压在墙角里。
她心里一惊大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混混们吓了一跳,看到来的是个女人又不害怕了。
“怎么,你也想加入吗?”
苏南归蹙眉怒道:“流氓罪不是小罪,你们最好考虑清楚!”
八十年代的流氓罪可不像二十年后关几天就完事了,有些严重的枪毙都是存在的。
或许是流氓罪吓到了混混们,他们也不敢随便乱动。
“大哥,这人好像是工厂的大老板啊!”有一个混混迟疑地说道。
苏南归穿着正规的西装,这在深市是象征身份地位的服饰。
那个叫大哥的人顿时不再敢乱来了。
这年头能开厂的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人?!
“快走快走!”
他们逃走后,苏南归才几步上前,抓住了李燕的胳膊。
李燕全身都是酒气,双腿都站立不起来,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嘴里嘟囔着:“……你是谁?”
“你会忘了我是谁?”苏南归嗤笑了一声。
李燕听后努力睁开眼睛,下一刻瞪大眼睛,动作飞快地站起来,又不稳的靠在了墙上。
“苏南归?”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醉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燕喘着气问道。
看着苏南归一身西装,她脸色微红,掩饰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但是遮不住那些暴露在外的肌肤。
苏南归没有直接回答李燕的问题。
她说:“我听说你出狱了,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
听到这句话李燕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瞪向苏南归说道:“你以为这些都是谁害得?都是你和周峰逸!都是你们的错!”
李燕越说越疯魔,不停地重复这些话,好像能将自己也说服一样。
苏南归毫无同情地说:“你自己心术不正,怪别人?两年前你就破坏我的家庭,想当小三。现在看来,你一点变化也没用。”
信上写了周峰逸近期的状况,还有询问在深市是否习惯的问题。
苏南归看到这里身子一顿,她没有将来深市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信件很准确的寄到了这里。
唯一猜测就是魏珂将地址告诉了周峰逸。
周峰逸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来深市,而是关心她们母女俩是否习惯深市的生活。
那一刻,苏南归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不过她尽量将这个情绪压下去,至少在回信里不能让他知道。
“妈妈,爸爸什么会回来啊?”苗苗也在一天天盼望这周峰逸回家。
苏南归知道这场自卫战比以前的战争要短很多。
可是,这剩下的几个月为什么这么漫长啊?
过完年,服装厂的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苏南归站在门口监督上班的人,突然感觉到一丝视线,她回头一看发现李燕躲在树后,看到她回头便转身跑走了。
沉默了一瞬,苏南归也没有想去追的意思。
李燕如今的下场是她自己造成的。
过了半个月,苏南归都要忘记了李燕的时候,在晚上遇到了她。
李燕全身破败的躺在草丛里,全身青紫一片。
苏南归皱了皱眉头,觉得脏。
看到她的表情,李燕突然笑了。
那笑声好像喉咙从泥土里摩擦过一般粗糙,刺耳。
“不过三年,我们两人的地位居然反转了……”
苏南归不认同:“我和你可不一样,就算是三年前我也是清白之人,如果不是受小人挑拨和诬陷,也不会被你陷害!”
李燕没回话,痴魔般的笑着。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不是说要让我偿还你孩子的命吗?怎么不见你有行动?”
“你现在就在赎罪,我还不想弄脏我的手。”苏南归不想再说下去了,她径直准备离开。
李燕猛地翻身抓住了苏南归的小腿,后者吓得一缩。
“你做什么?!”
“苏南归,没有人是完全干净的!你也不例外!”李燕勾起诡异的笑容,“你只用三年时间就开了服装厂,我可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肮脏的一面揭开!”
听到这番话,苏南归只觉得荒唐,她的钱来得清清白白,可不是李燕所想那样。
苏南归怒道:“李燕,你自己不干净就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吗?太可笑了!”
李燕不说话,只是笑,笑得苏南归毛骨悚然。
苏南归怒踢了一脚,匆匆跑走。
过了好几天都还是心有余悸。
直到这天来临,她才知道李燕去做了什么事情——
工商局工作人员拿着调查文件走进厂内:“苏南归同志,有人举报你建厂资金来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