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采光好,透过落地窗能尽览整个小区。
窗前有一把摇椅,我常常坐在上面等傅照影下班回家。
傅照影有时在书房办公,总让我坐一旁陪他。
我闲着无聊,一般会随手拿一本小说或是传记来看。
两个并排放的书柜,属于傅照影的那一列分门别类,井然有序,显得我的那边杂乱无章。
如今,推开门空空荡荡,他走时把书房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卧室只是少了两个人的衣物,衣柜首饰台还好端端的留在原位,却显异常空旷。
床头柜上有一张我们两个人的合照,相框倒扣着,不知道是不是被不小心碰倒了。
我伸手扶起。
看清相框正面的空白底板,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间。
中介跟着我上下转了一圈,感叹道:
“谢女士的房子装修的很漂亮啊。”
这是我和傅照影赚钱后买的第一栋房子,拿到房产证时兴奋的一夜没睡。
装修力求亲力亲为,大到床和沙发,小到锅碗瓢盆,都是我们两个一趟趟跑商场家具城精挑细选的。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去楼空的一天。
公司的股份也转让了,加上每年的投资分红足以支撑我后半生吃穿不愁。
我开上车,决定来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
10
一个人的旅行谈不上孤单或是自由,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就像一个局外人。
路过偏僻村庄的荒野小路,也看过繁华都市的灯火如昼,每个人的欢歌笑语都与我无关。
午夜的酒吧,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
今天请来的驻唱歌手走抒情路线。
买醉的客人们酒入愁肠,跟着歌声撕心裂肺地吼:
突然好想你,
突然锋利的回忆…
我放下酒瓶,拎起搭在膝上的黑色大衣打算出门吹风。
身还没站起来,被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挡住。
“你好,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挑眉。
现在的孩子搭讪都这么直接了么?
借着不断变换的灯光,我看清了男生帽檐下稍显青涩的脸。
身上有种未经世事打磨的劲儿,一眼就能看出来。
应该不会超过十八九岁。
“成年了吗?”
男生一愣,点点头:“十九,在上大学了。”
还行,不算早恋。
我失笑:“好好学习。”
穿上衣服越过男生离开。
“等等!”
男生从后边追上来。
我无奈,停在酒吧门口等他几步走近。
男生抿抿嘴,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低头和我视线平齐。
“我可以问一下,你有喜欢的人么?”
这回轮到我怔住。
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像天空落下的一滴泪,我抬头,看见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
下雪了。
男生也不催我,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我的答案。
我笑了下,告诉他:“曾经有。”
男生又问:“我可以追你吗?”
果然还是孩子啊,直白的,热烈的,不畏失败的。
成人的世界从来点到即止,维持各自的体面,生怕撕心裂肺颜面尽失。
我摇摇头。
“你应该爱一个一心一意的人。”
第二天,我退了酒店,启程走上下一站。
11
走走停停,已是半年时光。
我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再次遇见傅照影。
他站在电梯里,我站在电梯外,迎面相遇。
瘦了。
他比我离开时消瘦许多。
穿的是去年春天我给他买的西装,那时正合身。
现在穿在身上却显得宽松了些。
他忘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到电梯叮的一声,眼看着要关合上,才慌忙按住开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