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方看不见，顾念晴还是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啊，”她保持着软糯糯的声音，企图让男人消火，“要是让你发现我要走，你肯定又像前几天那样折腾我的嘛。”
男人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你在我的水里下了安眠药？”
顾念晴打了个哈哈。
“你放心呀，我查过用量的。”
“那是重点吗？！”
男人气笑了：“顾念晴，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考虑过我一觉醒来发现正在度蜜月的老婆把婚戒扔下卷铺盖跑路的心情吗？”
“哎呀……”
顾念晴听他这么一讲，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不过秉持着有误会要当场解释的原则，她还是阐述了自己的动机：
“我那不是担心把戒指戴走你告我偷窃嘛，那么贵重的东西……”
“……”
“老秦？”
一直没听到对面说话，顾念晴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
男人似乎在翻找什么，一阵响动后，他开了口。
“你把我和婚戒扔下，却带着瑞瑞的骨灰走了。”
声音竟里夹杂了一丝委屈。
顾念晴摸了摸鼻子：“你知道的，我习惯去哪都带着瑞瑞呀。小小一瓶子，也不占地方。”
“……所以我在你那里的地位又降了是吗？前面除了你家大**，还有一条狗？”
顾念晴大惊失色：“你怎么把自己跟狗比？”
男人眼神一闪，听见她惊讶的语气，心情倒是明朗了一些。
可那没心没肺的女人下一句随之而来：
“这怎么能比呀，我养了瑞瑞十三年九个月零五天呢！咱们相处的时间都还不到零头。”
“……”
顾念晴这张破嘴，还是得用东西堵起来才行。
男人咬牙切齿地想道。
他点着鼠标，打开订票的页面。
“你洗干净了老实在京城待着吧。”
这**裸的威胁让顾念晴一愣，接着连忙拒绝：“不用这么麻烦呀，你不是说要好好放松一下吗？”
“老婆都跑了，我一个人度蜜月吗？”
“呃……你就抓着这个不放了是吧？”
顾念晴嗔了一句，正要借题发挥让自己重新爬上道德高地，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加长版迈巴赫停在了宅邸前。
“啊——不行，我不跟你说了，”快速权衡了一下，她选择结束通话，“我要去赚钱啦。”
男人本想骂她两句冷血，可话到嘴边，发现经过顾念晴这么一番胡诌，自己的气居然消得差不多了。
“……去吧，注意安全。”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嘱咐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顾念晴“嗯”了一声准备挂断，想了想又凑近说了一句：
“秦复，我爱你哦。”
说完她便挂断了语音。
正在收拾行李的秦复动作停滞了一瞬，视线落在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对话框界面。
……好吧，有时候这张嘴不用堵也挺好。
他勾了勾嘴角。
“小骗子。”
*
顾念晴刚回到会客厅，就看见许盈嘉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晴晴，”许盈嘉眼中的神色兴奋和茫然并存，“阿煜跪了！”
她的声音不小，会客厅里的几人全都看了过来。
申煜正被自己的父母一左一右压着，跪在地上。
他的神情里写着一百二十分的不甘，膝盖弯了，下巴倒是高高昂着。
周雅的美甲还没做完，此时也懒得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申家人表演。
倒是许明臻拉着申煜父亲申培的手，态度还算热情，嘴里说着客套话。
见顾念晴额上被晒出了些薄汗，周雅挑眉笑道：“顶着大太阳都要跑出去说悄悄话，真不是男朋友？”
申煜猛地看向顾念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顾念晴被许盈嘉拉着坐下，闻言有些无奈道：“要真是男朋友，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顿了顿，她看向申煜：“哎哟，申少爷怎么行这么大礼？”
申煜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母亲已经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顾不得礼节，一下子冲到顾念晴面前，扬手就要打人。
顾念晴挑眉，看着离脸颊越来越近的巴掌，眼睛都没眨一下。
申母最终没能碰到她。
阿鸣抢先挡在顾念晴面前，架住了申母的手，申煜也挣扎着爬起来，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抱住母亲的腰将她拉开。
正在相互客套的两位父亲都是一愣，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申培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冲过来拍开阿鸣的手，斥道：“你做什么？！”
阿鸣垂眸站在一侧，规规矩矩地低头道歉：“情急之中多有冒犯，不好意思了申四太太。”
被刻意提及的称呼让申煜的母亲动作一滞，随即她尖声哭了出来：“你们许家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这狐狸精不会再出现在阿煜面前吗？！”
申煜不悦地拉住她：“妈！你别胡说！”
许明臻皱眉。
他看不惯顾念晴那副德行是一回事，被人跑到家里来对他的女儿指手画脚是另一回事。
更别说现在申煜还理亏呢。
周雅满意地看着美甲师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依然在她无名指的甲片上完美地画出了一株鸢尾。
申母红着眼，看向顾念晴的神情如同淬了毒。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阿煜面前？！”
顾念晴有些无语：“申四太太，现在是你们在别人家做客，麻烦你说话前用脑子过滤一遍。”
她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申煜，扬唇笑起来：“我也不想回来啊，可是项目就像是我的孩子，自家孩子肯定自己疼嘛，申少爷做事不体面，为了我的孩子，只能帮他体面咯~”
申母被她叭叭一顿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不敢置信地看着申煜道：
“……你在国外那个项目，跟她有什么关系？”
申煜眼神躲闪，嘟囔道：“妈你又不懂公司的事情，问那么多干嘛……”
申母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申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申煜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明臻打圆场道：“好了，都是误会嘛……申许两家合作那么久，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着来？晴晴你也是，申少爷都给嘉嘉道歉了，你也别死咬着不放，赶紧撤诉！”
许盈嘉有些不解：“爸爸，阿煜向我道歉是因为他误会了我，这跟晴晴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呀？”
许明臻：……
申煜：……
顾念晴忍不住捏了捏大**的脸，心想自己这些年倒是没白干。
“许先生真是糊涂了，还不如大**看得清呢。”
“晴晴！”
许明臻气得扬声骂道：“你眼里只有钱了是吗？！我让你撤诉你听不懂？！”
顾念晴看起来十分不解：“您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个要求？”
“……你说什么！？”
“您既没有在启梦任职，手里又没有启梦的股份，为什么要插手启梦的商业行为？”
“你——”
“好了。”
看着明明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像仇人一样针锋相对，周雅按下心里的暗爽，出声打断道：
“晴晴，多少看在申家的面子上，你退一步吧。”
顾念晴叹了口气：“太太，启梦将追偿金额定在380亿，已经是让步了。这是半年前我们发现非限在合同到期的情况下扔擅自使用启梦无授权的专利生产商品，第一次向其提出警告时产生的赔偿金。”
许明臻：……
合着这事儿已经拖了半年了。
“若是申少爷足够重视，及时与我们签订补偿协议并续签合同，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周雅恍然大悟：“老许，这倒是你误会晴晴了。这事儿咱们之前不也听她说过么，孩子确实已经吃了大亏，心里委屈着呢。”
申煜忍不住出声：“顾念晴，你别装了，要不是非限，谁能吃那批货？”
顾念晴瞥了他一眼道：“同样的话申少爷说了不止一次了，在你的脑子里，真的有契约精神这个概念吗？”
申培虽不能接触申家的核心业务，多少也对商业上的事有所了解，这一听便知道是儿子理亏。
但要他向这个低贱的私生女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没理会顾念晴，而是对着许盈嘉放缓了语气：
“嘉嘉，机场的事是阿煜混账，他已经受罚了……你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可是狠狠揍了他一顿，阿煜都多少年没被打过**了……”
“爸！”申煜涨红了脸，气急败坏，“你说这些干什么？！”
申培无视他的跳脚，继续恳切地望着许盈嘉：“嘉嘉，你就原谅阿煜这一回好不好？申许两家的合作不能这么毁了呀！”
周雅挑眉，这申四还真是脸皮厚，当着她的面就想拿捏她女儿了。
“啊……”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青梅竹马，听见申煜挨了打，许盈嘉眼中还是流露出一抹心疼。
“阿煜，你疼不疼啊？”
申培大喜，正要再接再厉，却见许盈嘉又转头摇了摇顾念晴的手臂。
“晴晴，我该怎么办呀？”
申培：……
不是，这什么情况？当年都发生了那种事，为什么这许家的傻子还能对那狐狸精毫无芥蒂？！
顾念晴轻蔑地瞥了申培一眼，看着对方理解了自己的眼神后逐渐红温。
“大**，你相信我吗？”
许盈嘉点头如捣蒜：“相信呀。”
顾念晴笑起来，语气坚定：“申煜的**不值380亿。”
许盈嘉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哦！”
申培：……
申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