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过几回?什么时间,地点,详细说一说。”程惠道。
朱秋芳张嘴就来:“第一回就是你和高远结婚前一天晚上,你们在知青点后面的小树林里,我去拾柴火,看见的!
“第二回就是高远走后第二天,傍晚,在村头的磨坊里!
“第三回就是...村里分粮食那一天,我让你去拿粮食,结果你半天不回来,我找过去,发现你们两个在村头的小学里鬼混!”
......
“第八回就是今天傍晚,我去屋后拿柴火,撞见你和张癞子从里面出来!
“没想到你看事情暴露了,立刻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你好厉害啊!”
朱秋芳一口气说了八次,越说越顺,连细节都有,时间地点选的也合适,都是适合偷人的地方。
程惠其实非常佩服她的应变能力和瞎编能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现在,众人都信了!
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人群里几个男人的眼神更肆无忌惮。
程惠开口了:“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一回。
“我和高远结婚的前一天,我在知青点哭了一天一宿,一步房门没出,直到第二天早上高远来接我过门,所有女知青都能作证,对吗?”
人群里也有来看热闹的女知青。
听到她的话立刻点头,这件事她们印象很深。
程惠是京城来的,据说父亲还是个当官的,结果被迫嫁给一个农村兵,她们都非常同情,劝了她一宿。
程惠继续道:“而且你什么时候捡过柴火?家里的柴火都是几个小孩子在捡。”
众人顿时嗡嗡,是这样的,他们家的柴火也是小孩子捡,大人哪有时间?
而且谁半夜捡柴火?能看见个鬼!
“再说第二回,高远走后第二天,那就是4月15日,星期六,那天...小队长说农忙要开始了,大家集体吃饭,队里出粮食,磨坊从早上一直忙到后半夜都有人。
“那天你中午回的娘家,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你后半夜又去磨坊了?看到张癞子了?跟他一起去的吗?
“可惜你去了我没去,那天我和小姑子因为睡觉抢被子,后半夜还打了一架。”
人群一静,然后哄笑。
先不说这事真的假的,他们哪里记得去年4月份的事情?现在都是73年1月了!
但是程惠说话挺有意思的,朱秋芳和张癞子....
朱秋芳的脸皮都青了:“不可能!你都是瞎编的!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连星期几都记得!”
“你可以记得清楚,我为什么就不能记清楚?至于时间,星期几,拿出日历看一看就知道了。”程惠道。
立刻有好事的人跑回家拿万年历。
已经不是揭不开锅的时候了,这玩意一般人家都有一本。
去年的也舍不得扔,留着给孩子当演草纸呢。
结果找出来一看,4.15日还真是星期六!
程惠已经继续道:“第三次,村里分粮食的那天,是10月18日,小学那天正好放假,没人,地点倒是挺合适。”
朱秋芳立刻抓住小辫子一样叫嚣道:“你看!你承认了吧?你都承认了!”
“可是那天你第一个领到了粮食,然后马不停蹄地就背了50斤回娘家,晚上天黑了才回来,因为这个公公跟你打到半夜,你是什么时候让我又去领粮食的?什么时候找我找到小学校的?”
“哇!!!”
人群简直尖叫起来。
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
因为年年都是高老三家第一个领粮食!她也年年第一时间往娘家送,年年要挨打!
高老三沉着脸看着朱秋芳。
程惠继续:“第四回,11月3日,星期日...”
她上辈子就有个好记性,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也差不多了。
现在重生了,她发现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回忆起来上辈子发生过的任何细节!
包括几月几日星期几,看过的报纸上的内容.....
她一条条的驳斥了。
众人闹哄哄地证明她说得事情都对得上。
反过来,朱秋芳刚刚的指控都是撒谎!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朱秋芳都顾不上了,她使劲儿瞪着张癞子。
张癞子一直阴恻恻地盯着程惠,突然露出个诡笑,就要开口。
程惠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他身上,见此情景,猛地上前。
手里提前准备好的石头狠狠砸下去!
上辈子这个瘪犊子被抓到之后就四处嚷嚷是她叫他过来的,他们早就好上了!
当时她就想撕烂他的嘴!
现在终于实现了!
石头尖锐,几下就把张癞子的嘴唇砸得稀烂,牙都喷出来几颗!
用力太猛,肚子有点疼.....
程惠扔了石头,回头哽咽地问道高启山:“队长大叔,他们两个要害我的命,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现在生产队的大队长、小队长权利非常大。
生产队里发生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投毒致人死亡这种大案,小打小闹偷鸡摸狗的事,官方根本不管!
全由各生产队自己决定怎么处罚。
高启山叫过两个民兵道:“一人打他们五十个大嘴巴子。”
朱秋芳被人拉着,顿时躲到高老三身后:“我没有撒谎!我是记错了日子!但是我真的看见了!都是她嘴硬不承认!
“当家的,你救我!我被打了你脸上也没光啊!”
高老三这个人最要面子,顿时皱眉对程惠道:“都是一家人,她还是你婆婆,干什么要打要杀的?哪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
程惠冷笑一声:“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好好想想,她为什么能指使得动张癞子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们到底是有多么深的关系?她隔三差五回娘家,真的只是回娘家吗?”
张癞子和朱秋芳娘家是一个村的。
高老三的眼睛已经瞪圆了,不用民兵动手,自己举起大巴掌就把朱秋芳一顿扇!
“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程惠也对五十巴掌,一点都不满意!
她对高启山:“我豁出去名声不要了,也要去县里告张癞子**!朱寡妇和他同罪!”
民不举官不究,但是她如果真去告,上面也管。
到时候传出去,外人再提起高家屯生产队,张嘴就会是:“是不是婆婆给儿媳妇找野汉子那个生产队?嘎嘎嘎!”
全生产队都跟着丢人!
最丢人的就是他这个小队长。
高启山立刻对民兵道:“打断张癞子一条腿!”
但是到朱秋芳这,他却有些为难。
他小声对程惠道:“打断她的手脚不合适,手脚断了,不能干活挣工分,受损的还是你们自己家。
“还得让人伺候她吃喝拉撒,全家人都会对你有意见。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要在高家生活,现在把朱秋芳得罪死了,到时候她三个孩子打你怎么办?”
朱秋芳今年三十出头,带来的大儿子已经十四岁,壮的像头小牛犊。
程惠突然捂着嘴哽咽道:“道理我都懂,但是她都找人要我和孩子的命了!我却轻饶了她?
“到时候,今天眼睁睁看着的人,都会觉得我好欺负!谁都想来爬我的床!反正大不了挨五十个嘴巴子呗!”
高启山后背一僵,突然大步走过去,亲自把朱秋芳从民兵手里拽出来按在地上。
一脚踩断了她的左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