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住几个人也喝了好久,期间何雨住神色郑重的和大家交代,因为国际国内形势,他分析很可能接下来几年内会有粮食减产,供应困难,叮嘱大家回家商量一下,这几年开始屯粮食,就把粮食当作存钱一样存,长期持有,吃旧囤新,当然这只是建议,回家商量也要注意保密,不要乱传消息,以免引起社会恐慌,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自己只说这一次,以后绝对不承认说过这话,谁传出去消息引起后果谁负责。想死就自己去,别拉上别人。
第二天起床,何雨住有些后悔,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国庆放假,娄晓娥和何雨住商量想去娘家看望父母,何雨住也没事,吃过饭,带着雨水和两个孩子去了娄家。
现在娄家已经辞去了所有的佣人,汽车封存,除了何雨住个别时候开一开,基本不用。老两口自己做自己吃,没事儿养花种草不出门,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何雨住到了家,开始安排午饭,饭桌上看娄半城兴致不高,就提议喝两杯,娄半城自无不可。几个妇孺老幼吃过饭就下桌了,只留下翁婿两个对饮。
何雨住决定说些高兴的。
“爸,何天何晴一岁多了,会喊爸爸妈妈了,能说几个简单的字节了,会说吃、要、抱什么的。这整天把我逗的,嘿。”
娄半城有了兴趣。
“再等两年,我和晓娥准备再生一胎,要不,就姓娄?”何雨住抛出一个大瓜。
娄半城被这瓜震得站了起来,“住子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何雨住正色道。虽然娄半城两口子没有对何雨住说过,也没对娄晓娥说过,但是何雨住怎么会看不出来?
娄半城高兴的转圈儿,喜形于色,“谢谢,谢谢,住子你是这个!我娄家也有后了,祖宗保佑啊,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来来,喝酒喝酒,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我敬你。”
何雨住早就给老两口喝过了灵泉水滴,还指望着老头子给自己儿子挣家业呢,可得把身体给整好了。何雨住见娄半城提高了兴致,不再闷闷不乐,趁机问道:“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娄半城端酒杯的手,颤了一下。
何雨住说道:“爸,晓娥嫁给了我,我就相当于是你儿子,咱们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说的?”
娄半城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我总感觉这个社会对我们这些人充满了恶意。可是我自认为做得还不错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原来和我称兄道弟的人,好像都在避着我,甚至连杨启明这样的老朋友,都和我渐走渐远了,我感觉已经被这个社会抛弃了。”
何雨住笑了,“这个我还真知道,您算问对人了。”
“哦?那你说说。”
“爸您先喝口水,听我慢慢道来啊,”何雨住给娄半城端了一杯茶,“您也是见过世面读过学问的,那些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您也经历过,历朝历代,您看哪家王朝超过几百年不灭的?这些王朝兴衰的背后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个封建王朝的兴衰形成周期的规律,咱先不说,先说导致王朝灭亡的原因。我认为有这么些原因:一是父死子继的传承制度有缺陷。您看啊,老话为什么说富贵不过三代?就是后代子孙良莠不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没经历过艰辛和付出的过程,就直接继承了成果,必然对所得不会珍惜,在打天下的眼里珍贵的东西和一些必须坚持的原则,后代治天下的眼里却不一定是最珍贵的,再加上继位者的个人素质和追求,对王朝的传承必然会造成较大的影响,这就是家天下和国天下的区别;二是世家和门阀对王朝的蚕食和吸血。封建王朝兴起必然会借助世家门阀的力量,而世家门阀的政治投机必然不是免费的,他们需要的是政治特权和经济特权,而他们需要的政治特权和经济特权就是对王朝政治制度根基的侵蚀和蚕食,对王朝社会良性秩序造成根本性的破坏,这种吸血行为会随着王朝的延续而变得变本加厉,基础被破坏,覆灭就是时间的事儿;三是军政不分对王朝延续有致命的后果。军事就是军事,政治就是政治,政治的野望如果加入了军事的助力,达到极至就是改朝换代的后果;四是皇家宗室对王朝的吸血也是王朝覆灭的绝大助力,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何雨住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和以往任何王朝都不同的,首先,国家掌权的是占人数最多的劳苦大众,工人农民,人人都没有特权,政治权利经济权利人人平等,没有也不应该有特权阶级。这也是我们杜绝进入王朝兴衰周期律的恶性循环的基础和保证;第二,我们从旧时代进入前所未有的新时代,理论支撑有了,实践上却是要摸着石头过河,不免会有大的变革发生,社会财富的分配方式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是不可避免的,要变革,必然会有利益的碰撞和特权阶级的反对和抗争。这种变革对于特权阶级来说,是绝望,是深渊,是覆灭。对于社会大多数人来说,却是生存,是希望,是理想,对于建立良性社会秩序,形成长治久安是必须要进行的,谁也阻挡不了社会的进步。第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何会对我们实行经济和政治封锁?就是我们的理论指出了他们的实质还是世家和门阀控制下的假民主,假自由,尽管这些世家门阀经历华丽的改装但还是改变不了特权阶级的实质,我们毫不留情的撕下他们华丽的外衣,他们恼羞成怒,不封锁我们就会对他们的政治秩序造成地动山摇的后果。而我们的身后没有任何的世家门阀的操纵和指手画脚,他们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到。第四,目前阶段的变革只是初步的,温和的,在触动根本利益以前,可以沉默,再等几年,形势会更加的严峻,会有更加激烈的冲突,特权阶级的反扑和操纵,必然会迎来更加严厉的镇压。伟人的思虑之深,布局之大,目光之远,是我们这些人绝对想象不到的。”
何雨住看着娄半城,轻声说道:“在这场变革中,对特权阶级来说,覆灭是既定的,必然的,从个人角度来说,必然是不友好的,这就是您现在状况的根本原因。”
何雨住掰开揉碎的一番叙述,道理浅显易懂,娄半城是能听懂的,但是却像惊雷,炸翻了娄半城的认知,仔细想想,何雨住说的都对,但是接受起来,却是那么的艰难。娄半城脑子一会儿像浆糊一样,一会儿又像岩浆一样,面目青红不定,足足发呆了好久好久,叹了口气,“既如是,计将安出?”
何雨住以手南指:“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这意思就是你跑吧。在国内早晚没有好结果,晚走不如早走。随后又和娄半城说了自己的计划。先是和有关部门写申请,要到港岛为国家办企业挣外汇。不要国家出资,个人垫资建立经济实体,今后盈利分期扣除本金后上交国家。在此期间变卖固定资产筹集资金,这些动作在国家批准后可以公开,不必避人。在1960年下半年动身,正是困难时期,估计上头不会阻拦,还会积极支持。到港岛后,成立经济实体,财务账目请国家派员管理,一切按照之前承诺实行。但是到达港岛后,自己可以另外再独资创立企业,国家鞭长莫及,也就不好意思再加干涉了。20年以内绝不回大陆。
娄半城黯淡的眼神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