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在这个季节,最爱下雨了。
高级灰的卡宴停在了车库的入口,海港的牌照,A后面带四个一。
墨靳言的车很好认,车牌也是海港独有的一个。
开了一上午的会,腰酸肩痛的,调整了下座椅。
他盯着阮歆缓缓走近,短短二三十米的路程耗费了快十分钟。
她走的比老太太还要慢。
拿了把黑伞,将脸给遮得一点也看不见,裙子随风飘扬,裙摆上面还沾着有地面的泥。
黑色的裙子,黑色的伞。
墨靳言只感觉眼前来了一道乌云,眉宇涌蹙。
“快上车。”
他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雨势越来越大,他肩膀和头发都淋了些雨。
阮歆心里一直压着火,随声问倒:“一定要去吗?”
要是往常,墨靳言肯定没有耐心的。
他顿了下,语气挺和善的:“最好还是去一下,你也知道妈的性格,就是疑心重。”
她到酒吧和人打架,这个是惹出的事情。
阮歆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在别人来看来,真相是模糊的。
“走吧!”
一连几日都没胃口,一进医院,变得消毒水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她捂住嘴干呕。
顺了顺气,阮歆缓了过来:“没事,走吧!”
墨靳言只以为她是害怕来医院,并不清楚她这是人流留下的后遗症。
墨家有钱有势,自然就有医疗绿色通道了。
阮歆来医院,不用和人抢号不用排队,所有的检查过程都很顺畅。
在取白带时,医生喊道:“把腿张开一点。”
她咬咬牙,按照要求做。
“再张开一点。”
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达到要求的效果,所以医生的动作并不温柔。
那股疼痛感,使阮歆感到头皮发麻。
医生见她是真的疼:“好了,下来吧!将一次性垫布拿走,丢垃圾桶去。”
阮歆盯着天花板,愣了许久。
她想起来过往的许多不堪。
良久回神,发了个消息给姜先生,将见面的时间推迟了一会儿。
从床上起来,医生看见她膝盖上面的伤,红得吓人。
“你气血亏,要少熬夜,那个方面也别太过频繁了,需要养血补气。”
“呕……”
阮歆刚将垫布拿走,干呕感便翻涌而上。
医生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季节性的反胃罢了。”
医生看了她一眼:“去外面等结果吧!”
墨靳言坐在走廊等,埋头工作,他的双腿,长而且直,因为垂直坐形,西服裤子被拉得很是紧贴。
更显现出了腿部的力量感。
阮歆开门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男人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眸满是疲倦,“好了吗?”
“嗯,好了。”她的声音轻如蚊鸣。
要不是这里很安静,不然饶是墨靳言听力再好也听不清的。
上次来做人流,还有许馨薇和她一起,现在陪着的人变了。
阮歆走上前,伸手拿过自己的包:“我们回月芽湾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其实她鲜少和他一起进出,阮歆有些局促,换拖鞋的时候,不由加快了速度。
从玄关到客厅有条廊道。
她打开壁灯:“我打算去工作了。”
墨靳言没说话。
阮歆面色不改,解释道:“想回从前那个学校肯定是不可能的,况且薪资也很低,我现在在外面做私教。”
“为了还我钱,想早点把婚离了?”
墨靳言松开袖口,松了松腕表扣,将手表给拿了下来。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矜贵,慢条斯理的,给人温儒尔雅的感觉。
但配上那张俊脸后,便令人畏惧。
“耗着总归也不是个办法。”
他冷笑:“这么说的话,你是已经妥协了?”
深思熟虑后,她清楚攒钱是需要时间的,墨靳言同样需要时间去解决合作的事情,只要没触及底线和原则,阮歆都能忍。
今天提出回月芽湾,就是为了谈这件事。
“我给你一些时间,也给我留时间,等我把钱凑齐,会再来同你谈离婚的。”
她顿了顿。
继而勉强出声道,“墨靳言,你这段时间要碰我的话必须做好安全措施。”
闻言,墨靳言没有说话,抿着唇,看她的视线有些许的冷意。
暗自调节情绪。
阮歆直言:“除了这些,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好好配合你。”
“行。”
强打起精神:“以后我都住二楼客房。”
“既然要好好配合,干嘛分房睡?”
墨靳言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却比玩笑还要顽劣几分。
阮歆站立着,腿肚子莫名的有些发软。
看她情绪上涌,他立马变了脸色,嫌弃地看着她,语气恶狠狠的,“你现在这样,别说和你上床了,就连看你一眼我都嫌烦。”
她不丑,相反长得很好看。
墨靳言厌恶她,是因为她现在十足的警惕,深深地刺痛了他。
“那你最好是不要看。”
闻言心里怒火喷涌,他强压住怒焰。
阮歆的改变,他还有些不适应,曾经那个听话的女人,现在就是浑身长刺的玫瑰。
被墨靳言给看得头皮发麻。
她不由得开口:“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五点还要和客户见面,阮歆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任何差池。
“阮歆,你穿成这样,今天是要去和谁见面?”
她条件反射般的视线下移看了看穿的的裙子。
裙摆处有些泥点,有失美感和端庄,再次抬眼,视线有些躲闪:“就一个客户。”
墨靳言不禁怀疑的问:“见什么客户需要打扮成这样?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本事?”
三年,阮歆早就习惯墨家人的刁难,甚至连丈夫的默然,她也是一忍再忍。
“你外面那么多的莺莺燕燕,我又何时来管过你?”
她似乎到了情绪临界点,瞬间就破防了。
阮歆抬头:“墨总,我们就快离婚了。”
骄傲如她,只是因为和他结婚,她收起了锋芒与锐利。
在外人眼里,她是贤妻良母,随意让人欺负的模板。
说完,阮歆垂下眼帘,她没有看见,墨靳言在用嘲讽又阴冷的视线注视着她。
“现在大家也都有羁绊,而我们的婚姻也早就名存实亡了,我是肯定要离婚的,最后的时间,我们就互相配合,你拿你的合作,我去赚我的钱。”
她喉咙哽咽道:“我对你的痴心妄想,已经在警局那天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