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宋明德休沐在家。一家人一起用过早饭，宋攸宁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拿出画纸颜料，打算画一副熊猫戏竹图。她想给宋亿宁做一个现代版的书包。

把图画好，宋攸宁拿出一块青色布料，刚要裁剪，乳母常妈妈进来了。

“我的小姐啊，你想做什么呢？让老奴来做吧。”

常妈妈做的一手好女红。她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成亲生子了，女婿在宋家庄子上做管事。儿子赵石今年十七岁，伶俐讨巧，被宋攸宁放了籍，如今在外面帮宋攸宁照管着铺子。奶大宋攸宁后，常妈妈就留在宋攸宁院子里做了管事妈妈。宋家人口简单，宋攸宁院子也没多少事，常妈妈总是抢着给宋攸宁给做些针线活。宋攸宁说她几次她不听，宋攸宁也就随她去了。

“我想给弟弟做个书袋”，宋攸宁说，“我想把书袋分成三层，一个大袋子放书本，一个小一点的放纸和本子之类，再做一个不大不小的一层，放笔墨之类。”两个人正在讨论怎么做，绿意进来了。

“小姐，瑞红姐姐来了。”

“请进来吧”，宋攸宁吩咐。瑞红与茜红同是宋攸宁母亲刘氏身边的一等丫环。

瑞红进来福身行礼：“小姐，夫人说请你去一趟畅和堂。”

“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宋攸宁笑着对瑞红说道。因为在做画，宋攸宁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雨过天晴色褙子，袖子上还沾了几个墨点。

宋攸宁回内室换了件淡紫色的袄裙，就起身往畅和堂去。

到了正院畅和堂，宋明德和刘氏都在书房。见宋攸宁见进来，刘氏示意丫头们都退下去。

茜红性格沉稳，她带着人出去，自己守在门口十几步远的地方。

刘氏唤宋攸宁：“言姐儿来，我正和你父亲商量你的婚事。”

宋明德也道：“我和你母亲想听听你的意见。”

现时的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还问问女儿的意见呢？定是父亲母亲觉得安家的事让她受了莫大的委屈，所以才想着问问她的想法，期盼她成亲后能过的顺遂一些。

宋攸宁心中感动，柔声道谢：“劳父亲母亲为我操心劳碌，女儿心中感激不尽。”

刘氏嗔怪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为你操心还用你道谢？”

宋攸宁笑了笑：“即使是父母，女儿也当怀感恩之心。”

刘氏没再说什么。

“你父亲看中的有三家，都在鸿麓书院读书，”刘氏道。

宋明德看中的三个女婿候选人。两个已经过了院试，是秀才了。

两个秀才中，一个姓邹的秀才与宋攸宁同龄，父亲早逝，家贫如洗，和寡母弟弟妹妹相依为命。邹秀才的母亲年轻守寡，靠给人洗衣和做绣品赚钱把几个孩子拉扯成人，还供养儿子读书中了秀才，也曾因此得了一座贞节牌坊。邹母因此很是有些自得，当然人家也有自得的资本。邹秀才很孝顺寡母，对寡母百依百顺，友爱弟妹，邻里都交口称赞。

另一位马秀才不是湘安本地人，今年21岁。他父母俱亡，小有恒产。去年通过的院试。因为在京城也是举目无亲，一个世叔年轻时与嵇学士认识，院试后介绍马秀才来了鸿麓书院读书。嵇学士说马秀才读书颇有天分，为人也重情重义。

还不是秀才的那个解公子，父母双全，家中也颇为富裕，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是周围有名的和善人家。书院的教授也说了，明年的院试，解公子定能通过，秀才的功名手到擒来。解公子今年16岁，与宋亿宁同龄。能与一府推官家的小姐结亲，解家一家都很满意，并不嫌宋攸宁比解公子大三岁。

宋明德和刘氏倾向的是那位母亲得了贞节牌坊的邹秀才。秀才是本地人，知根知底的，本人人品学识都没得说，母亲的人品那是得到官府肯定的。邹秀才家虽然穷，但有宋家照应着，也不怕养不起几个人。

宋攸宁和父母一致略过解公子。就家庭来说，还是解公子更好，只是宋明德和刘氏认为解公子还没考院试，身份上与秀才差一个档次，有时候，这一个差别那就是天壤之别。虽然先生说能中，但事无绝对，选已经过了院试的更保险些。

宋攸宁倒觉得解公子更好些，一般幸福家庭出来的孩子，平时也更好相处一些。放在现代，家庭富裕幸福，本人给力，在婚恋市场上，解公子是很抢手的存在。至于是不是秀才宋攸宁倒不是太看重。只一点，解公子才16岁，在现代还是刚上高中的少年，宋攸宁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放弃这个优质少年。

至于邹秀才，这种典型的凤凰男，宋攸宁是不会选的。

他有待他恩重如山的母亲，有相依为命的弟妹，他是母亲和弟妹的骄傲，也是他们的依靠，更不提邹秀才还对母亲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不能也不会委屈母亲弟妹，那么能委屈的只有妻子儿女。

这样的家庭最是团结排外，宋攸宁自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没兴趣负担起那么沉重的一个家庭，还被他们视做外人。象这样值得尊重的家庭和人，远远敬着就好，没必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女儿觉得还是马公子好些”，宋攸宁也没忸怩，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亲长，你怎么会认为他更好些？”刘氏不明白。

宋攸宁很坦然：

解公子岁数太小了。

“升米恩，斗米仇”，邹秀才家她怕养出白眼狼。这种年轻守寡，把儿子养成自己骄傲的母亲，多数已把儿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这种母亲太难相处了。

至于马秀才，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没人帮衬，但也没有负担拖累。宋攸宁没说的是，如果两个人生活不到一起，和离时阻力也小一点，至少没别的人掺和。

宋明德和刘氏也听说邹秀才母亲不太好相处。听宋攸宁这样说，也就遂了她的心意，决定选马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