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晨,旭日东升,山林间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去。
秦枫林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筐,悠闲地走在石块铺成的山路上,他看着山脚下升起的缕缕炊烟,呼吸着草木的清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胸中万分惬意。
这时狭窄的山路上迎面跑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一边飞奔一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这个小伙子叫陶宏业,小名叫“胖小”,跟秦枫林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比秦枫林大一岁,两个人平时非常要好,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眨眼之间,陶宏业已经跑到了秦枫林的面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枫林,不好了,老倔叔病了。”
“老倔叔病了?他得的啥病啊?”秦枫林皱起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啥病,他正在炕上躺着呢,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了,而且高烧烧得厉害,满嘴说胡话,我找了村里卫生所的高大夫给老倔叔看病,高大夫说他治不了,得往县医院送。”陶宏业一脸焦急地说道。
“那还等啥呀,赶紧去老倔叔家。”秦枫林说完,拔腿向老倔叔家跑去。
等到了老倔叔家的大门口,只见几十个村里的男女老少围在大门口,心情忐忑地望着老倔叔家的房门,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倔叔虽然脾气倔了点儿,不过在村里人缘相当好,更何况落凤村的叶、吕、陶、温四大姓中,老倔叔他们吕家的人口就占了一半,再加上老倔叔在吕家的辈分比较高,可以说是子侄遍布全村,现在他得了重病,村里人都挺替他着急。
“枫林叫回来了,你们也别傻愣着了,赶紧进去帮忙,亮子的车马上就开过来了,快点儿进屋抬老倔叔上车。”陶宏业朝着人群挥了一下手,大声地催促道。
“哎。”几个吕姓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就跟着秦枫林和陶宏业往老倔叔家的院子里走。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漂亮的姑娘从房门里走了出来,让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这个漂亮姑娘是老倔叔的小女儿吕宝兰,村里人都叫她宝兰子。
其实陶宏业跟老倔叔一点儿亲戚关系都没有,而且两家关系平时也不怎么样,陶宏业他爸陶满仓还曾经跟老倔叔因为种地的事情吵过架,差点儿没动手打起来,两家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水火不容,平时基本上也不相往来。
而陶宏业之所以对老倔叔的事情这么上心,是因为他一直都喜欢老倔叔的小女儿吕宝兰。
落凤村虽然不大,却是个出美女的地方,人家外村人都管落凤村叫美人窝。
而吕宝兰位列落凤村的五朵金花之一,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不仅模样长得好看,皮肤白皙,个子也高,足有一米七的身高,虽然比不上电视里的那些跟电线杆子一样瘦高的模特,可跟那些土里土气的村姑相比,真如鹤立鸡群一般。像吕宝兰这样的好姑娘,哪个年轻的小伙子能不喜欢啊?
“枫林哥,我爸他快不行了......”吕宝兰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睛一红,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陶宏业看着吕宝兰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如刀割一般,可是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宝兰子,别担心,只要有咱们村的老少爷们在,一定能把老倔叔救过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秦枫林随口安慰了吕宝兰几句,低头迈进了房门。
等进到屋里,秦枫林看到老倔叔正躺在炕上,脸色神志昏迷,嘴里不时地说着胡话,而且头和脸有些发肿。
老倔叔的老伴二婶子正站在炕边,看着气若游丝的老倔叔,不停地抹着眼泪。
“枫林,我听继业说你跟人家学过中医,你赶紧看你叔这得的这是啥病啊?”二婶子见秦枫林走进来,
秦枫林拖鞋上了炕,蹲下来,伸手在老倔叔的额头上摸了摸,老倔叔的额头热得发烫,他又在老倔叔的脖颈和胸口处摸了摸,这两个地方同样也烫得厉害。
“婶子,老倔叔这病得了多长时间了?”秦枫林把手搭在老倔叔的脉搏上,若有所思地问道。
“半个月前你叔就说他身上不舒服,五天前突然就下不了地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我找村里卫生所的高大夫给他扎了几针,可是不仅没见效,病情反而加重了,昨天夜里他就开始昏迷不醒,嘴里还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高大夫说这病耽误不得,得赶紧往县医院送。”
就在这时从屋外传来了村主任吕家梁的声音:“我叔咋样了?我才听我媳妇说我叔病了,我叔病的重不重?”
话音未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就是村主任吕家梁。
吕家梁是老倔头堂哥的儿子,论起辈分来是老倔头的侄子,吕家梁一家平时跟老倔头家关系挺不错。
吕家梁在落凤村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这几年他不仅当上了村主任,还自己开了一个粮食加工厂,在外边结交了不少有头有脸的朋友,在润河镇谁都得给他点儿面子。
吕家梁走进屋里,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老倔头,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婶子,我听说我叔病了,就急忙从镇里赶回来了,我把镇里开中医院的丁大夫请来了,他可是咱们润河镇的神医,只要他出手,肯定能药到病除。”
吕家梁的话音未落,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背着手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有些褪色的蓝色中山装,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走起路来,迈着方步,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跟在穿中山装的男人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上背着一个中医看病用的药箱,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包,再看这个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的,尤其是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这小子一进屋,眼睛就落在了吕宝兰的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俏脸看,口水差点儿没流出来。
陶宏业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要不是有别人在场,他早就把这小子的眼睛抠出来当泡踩了。
二婶子咋看咋觉得这两个不像是啥好人,她把吕家梁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家粱,你找的这两个人能行吗?你叔都这样了,可不能再瞎折腾了。”
吕家梁想了想,说道:“婶子,现在叔都病成这样了,先让丁大夫给叔看看,他要是治不好的话,咱们再往县医院送,我这就回镇里找镇里卫生院的徐院长,让他帮忙联系救护车,最近这几天青石岭在修路,封道了过不去,咱们要是去县城得绕小路走八卦乡和牌楼镇,从咱们村到县城得在路上颠簸大半天,就咱叔这情况,我怕他挺不住啊。”
“那好吧,听你的,先让这个丁先生给治治看,他要是治不好的话,咱们再去县城。”二婶子想了想,觉得吕家梁说的有几分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丁大夫,我叔的病就麻烦你了,你要是真治好了我叔的病,我请你去牌楼镇吃鲍鱼和帝王蟹。”吕家梁拍了拍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的肩膀,然后快步出了屋子,直奔镇里。
秦枫林在两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他以前在镇里见过这两个人,穿中山装的男人叫丁春才,在镇卫生院的斜对面开了一家春秋堂给人坐堂看病,也兼卖中药,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叫吴进斗,是丁春才的大徒弟,两个人都是润河镇吉祥村人,不过这几年秦枫林一直在省城上大学,并不了解这个丁春才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
“丁大夫,您受累了,我孩子他爸的病就麻烦您了。”二婶子给丁春才作了一个揖说道。
“这个好说,我跟吕村长都是好朋友,你家又是他的亲戚,我一定会尽全力给你男人治病的。”丁春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炕边坐了下来。
吴进斗这时急忙走过去,把药箱打开,从里边拿出来一个脉枕,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老倔头的胳膊放在了脉枕上。
丁春才把手指搭在老倔头的脉搏上,慢慢把眼睛闭上,另一只手捻着山羊胡,略作沉吟,就这架势颇有几分名医大师的风范。
过了大约不到五分钟,吕宝兰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走过来,心急地问道:“丁大夫,我爸的病能治吗?”
丁春才这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爸的病能治,不过得用我祖传的一个方子。”
“那你赶紧开方子吧,我这就去抓药。”吕宝兰一听丁春才能治她爸的病,有些激动地说道。
丁春才这时扭脸看了吴进斗一眼,递给他一个眼神。
吴进斗马上会意地走过来,干笑了几声,说道:“药已经配好了,就在我的药箱里,不过这药有点儿贵。”
吕宝兰这时和二婶子互相看了一眼,二婶子心领神会地说道:“药贵点儿不怕,只要能治好我老头子的病就行,你这药多钱啊,我这就给你拿钱。”
吴进斗这时慢慢张开了手掌,比划了一下无根手指头,盯着吕宝兰说道:“要这个数。”
“啊,五百啊,我这就给你拿钱。”二婶子高兴地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要拿钱。
“不是五百,是五万。”吴进斗满脸含笑地说道。
“多少?”吕宝兰和二婶子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