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没精打采的。怎么了,在卫生间遇到妖怪啦?”
“卫生间没有,这里刚刚倒是有一个。”
迟碧霄知道他在说顾南溪,笑了笑,轻声嘀咕了句,“幼稚。”
结果被严秋言听了去,他本来心里就堵得慌,现在还被说“幼稚”,而且还是因为他说了另一个男人。
他悄悄“哼”了一声,推着车子就去结账了。
迟碧霄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怎么比女人还捉摸不透。”
结账的队伍排的长长的,他们找了一个稍微短点的,等着付钱。
迟碧霄四处看了看排队的长龙,没有看到顾南溪的影子,放下心来。
她生怕再遇到顾南溪,其实她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她觉得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让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严秋言看她四处张望,猜想肯定是在找顾南溪,她居然还想着见他,上次说不和他联系了吗?
迟碧霄确定顾南溪已经走了,回过头来,却看见严秋言一脸阴沉的表情,她心道这人肯定会错意了。
忙说:“我今天和他是偶遇的。”
“嗯。”
“没有提前联系过。”
那人又是沉沉一“嗯”。
“我刚刚只是看看他走了没,因为我觉得遇上会有点尴尬。”
严秋言心道,如果一点都不在意,怎么会觉得尴尬。
这下他连“嗯”都没了。
迟碧霄心想,这人到底怎么了,谁说女孩子的心思难猜了,男孩子的好猜?
长长的队伍终于排到头,轮到他们结账了,迟碧霄装好东西,提了一袋子,给严秋言留了一袋子。
严秋言拿好账单,又不声不响地把迟碧霄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自己拎了两个购物袋径直向前走去。
迟碧霄追上去,“你到底生什么气,都说了是偶遇的。”
严秋言闷声,“知道了。”
“如果是因为我擅自走开了让你着急了,我跟你道歉,我心里想着鱼就忘了。”
严秋言扭头,“我没生气。”
“你没生气拉着个脸。”
严秋言表情一变,“所以你是喜欢那种外表成熟、温柔儒雅的男人了?”
这怎么联系上的???迟碧霄无语,丢下一句“莫名其妙”走了。
严秋言本来心里堵的难受,看着迟碧霄的背影,心里又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他想,本来又不是真的在一起,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谁不喜欢成熟儒雅的男人,他这话问的真是没水平!
他提起两个购物袋,向前走去。这两大袋子东西不算轻,如果是平时,提上走几公里也丝毫不费力气,只是昨天手刚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提起来左手还是有丝痛意牵扯着他。
超市离家不远,所以两人来的时候是步走来的,回的时候也只能提着东西走回去了。
走了小一半距离,严秋言突然感觉左手的痛感猛的袭来,他心道不好,低头看去,果然手上的纱布出现了点点红色。
他放下袋子,准备歇一会,然后计划把东西放她家门口,自己也回家去,她今天应该是不想看见他了。
这么想着,谁料前面有一个身影朝着严秋言大步走来,不是迟碧霄还是谁?
严秋言心里一喜,赶忙把左手藏到背后。
迟碧霄气喘吁吁地走到他跟前,看见他的额头浮起一层薄汗,唇色发白,她恼怒地把他背后的手拽了出来,看见晕开的红色,她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站在这里不许动,一步都不许走!”
严秋言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不敢多言语。
迟碧霄又大步走开,严秋言追寻着她的背影看去,只是这里是个岔路口,不出一会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十分钟后,严秋言正低着头出神,一辆车“蹭”地停在他身边,他心说这车这么有脾气,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大概车主更有脾气了。
然后就见迟碧霄冷着脸下车,走到他脚边,眼皮都没抬拎起一个袋子就往后备箱送,严秋言摸了摸鼻子,默然地跟在她后面把另一堆食材放了进去。
二人一左一右上了车。
迟碧霄努力压着呼吸,她刚刚跑的有点猛,大概把大学体测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刚才停下车的时候还喘的和牛一样。
她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掉了个头,一路上也没说话。
车里气压低的厉害,严秋言偷偷瞄了旁边好几眼,动了动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他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方向早就变了,车开了15分钟还没停下来,他才注意到这条路和小区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正欲开口询问时,车在街边停了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徐城门诊”几个大字明晃晃地挂着,他愣了几秒。
这时迟碧霄已经走到副驾驶,她拉开车门说:“下车。”
严秋言本来心想回家自己上点药就好了,但是看到迟碧霄的表情,如果不进去,他大概真的会被丢在半路上。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解下安全带,下了车跟在迟碧霄后面。
进了门诊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医生拆开纱布,看了看说:“没有大碍,这几天别碰水别吃辛辣,也别提重物,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严秋言底气不足地抬头看了眼迟碧霄,撞上对方冷冰冰的眼神,他马上又垂下头。
重新包扎了纱布,买了盒药膏,两人这才回了家。
车驶进停车场停稳后,迟碧霄绷着脸从后备箱拎了一袋子,严秋言默不作声地用右手拎起另一袋子,然后关了后备箱,两人进了电梯。
他悄悄瞟着旁边的人,看见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的某一处,这一路上就听到“下车”两个字,然后再没有说过话。
严秋言心里哀嚎一片,一边懊悔一边又生气,气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都是潇潇洒洒的,头一次这么有口难言。
然后又琢磨着,这说点什么好呢?
电梯里的沉寂无声压抑地让人窒息,平日里上升极快的速度,今天总觉得漫长的要命。
严秋言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快蹦到25的时候,他听到旁边的人忽然开口问:“高兴了?”
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伤口崩开了,高兴么,不高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把目光从显示器上收回,落在即将打开的电梯门上,叹了口气,郁闷地说:“不高兴。”
叮咚一声,门缓缓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迟碧霄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她把东西放在玄关处,换了鞋走到客厅坐了下来,这一上午,跑的她着实有点累了。
然后她看向门口的人,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严秋言刚换了鞋,本打算把东西提去厨房,看到她让他过去,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有些愁眉不展地挪了过去。
迟碧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问:“还疼不疼?”
第38章共进午餐
“还疼不疼?”迟碧霄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
严秋言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疼。”
“顾南溪见过我父母。”顿了几秒,迟碧霄问:“是因为这个么?”
严秋言扭头看向她,眼底满是诧异。
迟碧霄开车去门诊的路上,把在超市的事仔细想了想,回忆到顾南溪的这句话,才想到问题出在哪里。
严秋言犹豫了下点点头。
他不问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资格问,朋友的身份操着男朋友的心,人家见没见过她的父母,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哪有必要和他解释一番。不问出口,可是心里又像塞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憋的难受,于是话里的酸涩就难以控制起来。
刚刚迟碧霄揭穿了他内心的疑惑,让他一时间有些窘迫和局促,他故作轻松地问道:“他之前见过你的父母啊?”
迟碧霄点点头说:“很久以前的事了,放假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带同学去我家吃了顿饭。”
严秋言假装不在意地长长“噢”了一声,迟碧霄似乎无意地,又轻描淡写补充了一句,“不止他一个,很多人。”
他又偏头淡定地“噢”了一下,但嘴角已经偷偷翘了起来,好像那团沾水的棉花瞬间被纠了出去,
迟碧霄起身,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做饭了。”
她走到门口,准备把两袋食材提到厨房,余光瞥见严秋言站了起来,她狠盯回去,“坐着!”
“好凶。”严秋言低低咕哝了一句,但又不敢忤逆,窝回了沙发上。
只是划破个口子,就成废人了。严秋言心想,这要是搁了训练场上,别说这么点个伤口了,就是头掉了,也得提头继续前进。
虽然东西不轻,但到底也就几步的距离,迟碧霄双手一次性提起来,走进了厨房。
然后“哎呦”一声放下东西,搓了搓手心被勒出的印迹,心想这个混账小子,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等她,非要自己逞强,就是存心的!
她当时有些生气跑了出去,没走一会就想起他的手,越想越担心,无奈又跑了回去,真是折腾自己。
迟碧霄缓了会儿,把食材都整理了出来,她手脚麻利,洗洗涮涮,不一会厨房就传来了排骨汤的味道。
她切完牛肉,准备下锅时,扭头看到一个人趴在厨房门口。
她正专心,猛的看到个人,还真吓了一跳,越发觉得这人真是猫,不声不响地找一个角落偷偷瞄着你,生气了你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就差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我说,你站这干嘛?”
严秋言笑眯眯地问:“需要我帮忙么?”
“快出去,你别添乱就好了。”
“哪里有添乱,早上不是还说我厨艺可以么?”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门诊不够,还想去大医院么?”
严秋言嘟囔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吃白食啊。”
“没吃白食,食材你付的钱,快出去吧。”迟碧霄切了几片姜,头都没抬。
无奈,他抬脚拖拖拉拉回到了客厅。
迟碧霄炒出两个菜,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又挪了过来。
“又怎么了?”
“我手机没电了。”
“充电器在茶几左侧下面第二层抽屉。”
也就四十分钟,菜基本都齐了,她揭开锅盖,尝了块牛肉,点点头,然后收了收汁,准备出锅。
一抬头就见严秋言又站在跟前,他头倚着门边,胳膊交叉环在胸前,一副视察的表情,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饿了。”
迟碧霄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12点半了,她把牛肉端了出去,“好了,吃吧。”
“我帮你端饭。”他积极地说。
又被迟碧霄一眼瞅了回去,她边走边说,“我饭都做了,还差端过来这点功夫。”
于是他坐在饭桌前,也不吃,眼巴巴等着。
迟碧霄盛了两碗米饭过来,看见他眼瞅着菜不动筷子,好笑地问:“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
迟碧霄心道算你有点良心,她坐下来,盛了碗排骨汤递给严秋言,说:“多喝点,补补。”
“我又没伤到骨头。”
“这一锅都是你的了。”
严秋言愕然地看着一锅汤,低头猛扒了几口饭。
他尝了一块牛肉,“好吃。”
桌上有一盘不像黄瓜也不像青菜的东西,他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终于没忍住问,:“这是什么?”
“炒丝瓜。没吃过?”
严秋言摇摇头,“好像没有。”
他夹起一筷子,尝了一下,“我怎么记得在超市没买这个?”
“冰箱里的,看到了就拿出来炒了个菜。”
迟碧霄看他直接忽略了鱼,于是问:“不喜欢吃鱼?”
“不是。”
“嫌鱼刺麻烦?”
严秋言讪讪地点了点头。
“这条没有小刺,放心吃吧。”
听她这么说,严秋言伸出了筷子,准备挑一块试试看,盯着这条鱼,他突然想起在超市的事,就是这鱼,最大元凶!他不由自主猛戳了进去,挑起一大块,夹进了碗里,吃掉你!!
迟碧霄悬着筷子僵了几秒,问:“这鱼和你有仇?”
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闷声说,“是啊!”
迟碧霄夹起一块土豆,笑着摇了摇头,“幼稚。”
闻言,正吃着鱼肉的这人,嘴上动作一顿,过了几秒,他才又缓缓咀嚼了几下,然后忽然抬头问:“你真的觉得我很幼稚?”
迟碧霄怔了一下,觉得他今天对这个“幼稚”格外敏感,于是说:“还好。”
严秋言低头扒了几口米饭,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他应该问你喜欢幼稚的人么,而不是觉得他幼稚么?
转念一想,谁会喜欢幼稚的人啊!
诶不对啊,我幼稚么,呵,在部队里谁敢说我幼稚,真是。
他叹了口气,哎。
迟碧霄失笑,“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叹气?”
严秋言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没事。”
不知道是这条鱼做的太好吃,还是和他有仇的缘故,竟被他吃的就剩个鱼头。
差不多快饱的时候,严秋言问:“这些都是你的拿手菜么?”
迟碧霄想了想,说:“也不算是,我已经很久没做饭了,一般都是在酒店吃。”
严秋言心想,也是,毕竟后厨都是大师级别的。
“有时间给你做甜点,要说拿手的,我还是比较擅长做甜点。”
严秋言忽然来了兴趣,“曲奇?”
迟碧霄点点头。
“拿破仑?”
她也点点头。
“舒芙蕾?”
迟碧霄摇摇头,“当年正准备学,发生了点变故,没学成。”
“后来没继续学么?”
“回国后也去学过,只是感觉都不对。跟着一位老师开了窍,再换了人,就都变了味道。”
严秋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有个二叔,他也是做甜点的,不过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迟碧霄惊讶,“没想到你这样的家庭居然还有做甜品的。”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爷爷当初反对,我爸一直支持我二叔,他觉得家里有他走我爷爷的路就够了,让我二叔安心地去做他想做的。”
“那你二叔现在在哪?”
“听我爸说好像在d市吧,他在那里有个店,很多年没回来了,都是我爸有时间过去看看,有一次给我带回来一盒甜点,味道很棒。”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