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司尧走到没人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

她刚软着嗓音开口，被听筒那端传来的话语瞬间噎住。

“抽时间去趟民政局。”

阮语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温司尧呼吸一滞：“不是说好……明年再去吗？”“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耽误你。”

阮语柔的话平静道来。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温司尧脸色变得苍白，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攥紧了几分。

五年前，他们在一起进行航空学术交流，配合默契。

与此同时，双方父母各自催婚，他们两人干脆拼了婚，堵住了父母的嘴。

这一拼，就是五年。

结婚后阮语柔曾说过，会在温司尧30岁前结束婚姻关系，不耽误她寻觅爱情。

可她要怎么告诉他，自己一直在寻觅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

想起高蔓雯，温司尧忍不住问道：“是你身边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吗？”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久久没有传来阮语柔的声音。

“下礼拜一我来研究所接你，记得拿好结婚证。”

良久，他扔下一句答非所问的话，挂断了电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温司尧一阵恍惚。

终有些事，不是自己一味逃避，就能避得掉。

该来的，总会来。

“阮老师，你没事吧？”同事林秋雅走进来，瞧着温司尧的神情不大对。

温司尧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

林秋雅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也没再继续追问。

“下礼拜我结婚，你和你家那位可都要来啊。”

她给了温司尧一张结婚请帖，笑嘻嘻说道。

温司尧接过烫金红色喜帖，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

“好。”

顿了半响，她才苦笑着点头。

自己面临曲终人散，要如何携带家属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呢。

下午，温司尧满脑子都是阮语柔说过的话，心情压抑至极。

为了防止出错，她提早结束工作，回了家。

卧室里，温司尧从保险柜中拿出结婚证，看着自己和阮语柔的合照，她抬手轻轻摩挲。

别的夫妻，有情侣照，婚纱照，亲子照。

可他们仅有的一张合照，便是结婚证上的照片。

再过几天，这唯一的合照也要没了……休息一夜。

温司尧调整好心情，继续回到工作岗位。

身为航天人，不能因为私事耽误工作，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温司尧怔了怔，轻声道：“突**况，没想那么多。”

“你爸已经为国捐躯，别让你妈再担心你。”

阮语柔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再用牙签戳好递给温司尧。

温司尧愣住，这般悉心的被他照顾，好像是第一次。

“谢谢。”

她接过苹果放入嘴中，甘甜入心扉。

阮语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移开了视线。

“结婚证在哪，我过几天带去民政局。”

温司尧嚼着苹果的动作一顿：“非要这么急吗？”“和民政局那边已经定好时间，不好改期。”

阮语柔说道。

温司尧沉默了，嘴里的苹果瞬间如黄连般苦涩，难以下咽。

真的只是因为定好时间，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她撇清关系吗？她以为他是来看望自己，原来是她的自作多情。

温司尧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病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偏头一看，高蔓雯捧着一束康乃馨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阮语柔蹙眉看着高蔓雯。

“自然是来致敬我们的女英雄。”

高蔓雯笑着说道，视线在温司尧身上转了一圈后停顿在阮语柔身上，“顺便来提醒你，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吃饭。”

一旁沉默的温司尧愣住。

她努力想稳住情绪，但旁边的心电图检测仪却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阮语柔扫了一眼电子显示屏，蓦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有事打电话，我先走了。”

他对温司尧说道，随即转身往外走。

高蔓雯也跟着阮语柔一并走出病房，关门之际她看着温司尧，笑意颇深。

“女英雄，再见。”

温司尧蜷紧手指攥紧床单，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回了血，一圈一圈的血色刺红了她的眼。

医院外。

阮语柔迈着大步往外走，后面的高蔓雯追得气喘吁吁。

“师哥你慢点走，我穿着高跟鞋呢。”

阮语柔顿住步伐，板着脸看向她：“蔓雯，以后有些场合注意点分寸。”

高蔓雯眨了眨眼，故作懵懂道：“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啊，你晚上是要去我家吃饭，和我爸探讨南岭二号卫星的相关事宜，不是吗。”

阮语柔表情严肃了几分：“我不想温司尧有任何误会，希望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