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可是，他却并没有奔向她，反而伸手拉住了不远处的秦意。
而苏璃，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想。
刚才，那个放弃第一个救她的人，真的是君陌吗？
苏璃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盛母焦急的脸，第二眼看到的是苏恒。
他全身湿透，眉头紧锁，见苏璃醒来，神色才终于放松。
盛母哭着抱住她：“苏璃，你总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应该是在贺家的客房。
“妈，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苏恒也走过来：“没事就好，没想过你对落水反应这么大，我都准备把你送去医院了。”
盛母见苏璃盯着苏恒，忙道：“还不快谢谢小苏，多亏他救了你！”
是苏恒救的吗……
想到昏迷前那个离她而去的身影，苏璃心里一阵刺痛。
她干哑道：“谢谢苏恒哥哥。”
苏恒淡淡一笑：“没事儿。”
她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冬天落水，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让苏璃生了一场病。
当天宴会没结束她便先回了家，而直到第二天，君陌才出现。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最终却只平淡的开口：“你好好休息。”
苏璃忍不住眼酸，手在被子底下攥的紧紧的。
“小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会永远把我作为第一顺位，现在，我不是了吗？”
那个曾经最在乎自己的小叔，在明知道她怕水的前提下，居然还是选择了去救别人！
君陌皱了皱眉，只道：“秦意是我的女朋友。”
一句话，便让她所有的难过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是啊，身为男友，他的第一选择当然是救自己的女朋友，先救秦意难道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她算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晚辈，一个世交的小孩，一个人生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苏璃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哽咽着问：“小叔，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喜欢到，可以将从前那些对我的好全部收回，再转送给她。
君陌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然。”
第七章
直到他离开了，那句“当然”还继续在苏璃耳畔环绕。
像一道魔咒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越想，便越痛丽嘉。
她就这样被折磨了许久，直到病好之后，整个人都还是无精打采的。
没过几天，苏恒又来看她。
他一向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下子便看出了苏璃的情绪低落，眼神暗了暗。
其实，苏璃落水当天，他把她从池子里救起来后，曾听到她无意识的呢喃了一个人的名字。
君陌。
又看到她如今这低落的情绪，苏恒很快便明白了原因，他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苏璃的身上。
“你才刚好，注意保暖。”
苏璃无神地点了点头，苏恒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开口道：“苏璃，想谈恋爱吗？”
听到这句话，苏璃眼神颤了颤，下意识去看他。
苏恒淡笑，眉梢微挑，眼神却十分坦荡：“看不出来吗？哥哥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你很多年了，所以，你有兴趣和我谈恋爱吗？”
他的直率倒叫苏璃有些不知所措，“我……”
苏恒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嘴唇，打断她的话：“先别急着拒绝。”
两人肌肤的接触让苏璃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咬唇看向他。
“我知道，也许你现在并不喜欢我，但是我有信心能让你喜欢上我，我不需要你马上接受，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他说完，便松开了食指，苏璃看着他：“可万一，我一直没办法喜欢你呢……”
就像她一样。
一直以为自己够努力就可以留在君陌身边，最终却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显然，苏恒并不为这个可能性担心。
“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深情，让苏璃怔愣了片刻。
可随即，她移开目光：“抱歉，我现在还是不能答应你。”
“有件事，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苏恒也不逼她，甚至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等你。”
没多久，他便离开了盛家。
苏璃躺在沙发上，想着刚才苏恒的告白，又控制不住的想起君陌。
心里一团乱麻。
理智的声音在告诉她，该放弃了。
苏璃，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也该走出来，去接受别人。
可心底更深处，那道埋藏了六七年的声音，却又在反复拉扯着她的心，一遍遍的问她：你真的甘心吗？他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心意，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这两道声音在她心里挣扎纠缠，让她纠结不已，痛苦万分。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寒冬的风更加凛冽。
除夕夜快到了，苏璃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的生日便是除夕的前一天。
前段时间因为养病在家闷了好几天，最近爸妈看她没那么严了，苏璃终于找到机会出去散散心。
外面正下着小雪，苏璃穿着雪地靴踩在薄薄的一层雪上，听着那滋滋的声音，却反而轻松不少。
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
这里离家很近，也并没有什么人，她坐了没一会儿，却看见君陌也走了过来。
第八章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长如玉，清冷矜贵。
“怎么坐在这儿？”
“想出来透透风。”苏璃静静的回答。
君陌点了点头，见她穿的并不多，直接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随后也在长椅上坐下。
感受着大衣上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苏璃鼻尖一酸。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迅速低下了头。
君陌却开口道：“我记得你生日好像快到了？”
苏璃沉默的点头。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起以前的生日，在她出国前，每一年生日，无论有多忙，君陌都会陪她一起过，为她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为她燃放漫天烟花，最后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温柔的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我的苏璃，又长大了一岁。”
每一次，苏璃都会非常高兴，因为每长大一岁，就意味着离他更近一步。
回忆起从前，她心中一动，刚要开口。
君陌又继续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今年我应该不能陪你过了。”
苏璃方才还温暖的心瞬间僵滞，“为什么？”
君陌一向淡漠的眉眼带着丝丝笑意，慢慢开口：“我打算，在那天和秦意求婚。”
求婚！
听到这两个字，苏璃脸色霎时变白，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你这么快就要求婚？”
君陌道：“嗯，我不想错过她。”
这话无意又是给了苏璃沉重一击。
但君陌浑然不觉，他似是坐够了，站起身准备离开，苏璃却忽然抓住他的左手。
“等等！”
她盯着他，眼眶红的不像话。
有些话，好像再不说，就永远都没机会说了。
半分钟之后，她眼角滑过一滴泪，一字一句坚定开口：“小叔，我喜欢你。”
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飞蛾扑火的决心。
她紧紧抓着君陌的手，像一个即将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小孩，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留住他。
两人的眼神直直相望，几秒后，君陌将自己的手抽回去，沉声道：“苏璃，别乱开玩笑。”
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然而苏璃的情绪已经迸发，她激动地站起来，急于向他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诉说这些年来对他的暗恋。
“我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了！”
君陌的眼神却冷淡无比：“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他转身想走，却还是被拦住，见他就是不肯相信，有些秘密被她脱口而出。
“我不止喜欢你，18岁生日那晚，我还偷亲过你！”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以为会从君陌脸上看到震惊或暴怒的神色，可没有，他竟然，还是很冷静。
只是深邃的眉眼紧蹙，仿佛听到了什么最不想听的话。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苏璃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她睁着眼睛，忽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开口。
“你知道？”
第九章
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苏璃颤抖着继续问：“你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我亲过你，只是一直装不知道，以此来拒绝我？”
君陌抬眸看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冷冷吐出一个字：“是。”
她崩溃地后退了一步，痛意如藤蔓一般在全身蔓延。
“所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
君陌沉眸，“苏璃，我只把你当成小孩。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不要再说这种喜欢不喜欢的胡话，我不会和小孩在一起。”
说罢，他转身离开。
而苏璃愣在原地，身上君陌的大衣早已掉落在地上，她无力的坐回长椅上，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
我只把你当成小孩。
所以，不会有分毫男女间的喜欢，即便知道你的心思，也宁愿用装作不知道来掩盖。
她终于明白了，在君陌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存在。
她的喜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份无需挑明的负担。
苏璃呆坐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她仍然一动不动，任寒风吹打在身上。
苏恒来时，只看见她红唇都被冻得苍白。
他直接无视了地上的大衣，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又再看向她时，才发现时苏璃瘦削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心疼的将人拥进怀里，“苏璃，别哭了。”
怀里的人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人揽得更紧，“苏璃，这世界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有结果的，比起一直沉陷其中，不如快点走出来。”
他仍然没有道明自己知道她喜欢君陌的事，但苏璃却仿佛听懂了。
许久，才颤声问：“我能走出去吗？”
苏恒深情的看着她，“可以，我陪你一起。”
“忘记一段恋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他凝视着她，语气郑重又温柔，“所以，要试着谈一场恋爱吗？”
苏璃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答，但苏恒的怀抱温暖又宽阔，让她久违的感到一阵温暖。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平静下来的她送回家，临走时，还不忘让苏璃考虑一下自己的话。
很快，便到了她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