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他和那位长公主的处境瞬间对调,但好在,那个女人死了!
一刻钟后,楚璟骁登上城楼,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北疆首领,微微俯身:“我说过,你会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可笑。”
他正要下令将人带下去。
北疆首领却幽幽开口:“你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楚璟骁,你不也离死不远了么?”
第17章
姜佛桑听着这话,心里一震,她诧异的看向北疆首领。
如果她没有给楚璟骁渡那最后一次毒,算算日子,确实会如北疆首领所说。
但他眼中的笃定却让姜佛桑隐隐不安。
到底他是真觉得这毒无人能解,还是……有别的原因?
楚璟骁却只是冷冷看向他:“一派胡言,将他压下去,回京后交由陛下处置。”
北疆首领临走时还奋力吼道:“楚璟骁,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的!”
可下一刻,北疆首领突然停下了咒骂,目光在某处定了片刻,就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跟着副将离开。
楚璟骁皱了皱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见北疆首领不知道为何,又回了下头。
这时,云筝出声道:“骁哥哥,不如我给你把把脉吧。”
楚璟骁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下来。
姜佛桑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感叹,这就是云筝的威力,楚璟骁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姜佛桑跟着楚璟骁两人走在城内,四周全是被压下去的北疆面孔,一时间让人有些怔然。
他们走到城主府,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孩子。
那孩子灵活的很,一瞬间就到了楚璟骁面前。
云筝朝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正要开口怒斥,却见楚璟骁面色有些变化。
他看着那孩子开口:“是你?”
楚璟骁向来观察细致,所以哪怕眼前的孩童做了些表面的伪装,他也将人认了出来。
正是大军入城那日,跟姜佛桑在城主府门前对峙的小孩。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楚璟骁突然愿意跟他多说两句:“你找我有事吗?”
“长公主让我带话给你。”那孩子直愣愣的开口。
云筝猛然瞪大了眼,楚璟骁也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姜佛桑看着小孩,心里有些欣慰,当时她守城时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在城中孩子撤离之前,便找到了他,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战乱之时,她还担心这孩子会遭受厄难,如今能看到他全须全尾的活着,自然是再好不过。
楚璟骁声音有些干涩:“你……说什么?”
姜佛桑托人带话?为什么她自己不来?她是不是还活着?
一瞬间,楚璟骁心中的疑惑丛生。
但在大街之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楚璟骁朝他招了招手:“跟我回城主府。”
那孩子便跟着乖乖的走了,临走之前,他看了云筝一眼。
这个女人刚见到他时对他的嫌弃,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身份没有长公主高,还摆着比长公主大的架子,他不喜欢她。
不一会,楚璟骁便将人带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他盯着那孩子:“你可知道,要是你说了谎,哪怕你是孩子,我也不会饶过你。”
那小孩很是干脆,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方与他整个人极为不搭的干净手帕。
楚璟骁认得出,那上面的刺绣,确实是给皇室中人所用。
小孩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然后往前一递。
“长公主说了,只要你看到这个,就会相信我。”
第18章
手帕之中,静静躺着一根简单至极的头钗。
楚璟骁怔住。
这根钗,是他年少时送给姜佛桑的生辰礼。
她难道一直留着?
他接过来,直接问道:“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说:“长公主为了让蛮子不杀我们,用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所有庆州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将军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吗?”
楚璟骁那颗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却找不到着处。
眼前这孩子的话,彻底打碎他心底最后一丝期盼!
沉默半晌,楚璟骁才开口:“她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小孩认真想了想,似乎是怕自己遗漏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长公主说,她的后事不想铺张,只求将军大胜,班师回朝那日,替她对皇上说一句,对不起。”
楚璟骁等了会,看向那孩子:“没有了?”
她对自己的弟弟再了解不过,旁人只以为他不形于色,姜佛桑却看出他眼底的冰冷。
他不高兴,甚至是怨怼楚璟骁的。
果然,楚璟骁上前,姜明稷淡淡开口:“辛苦楚将军了。”
接着,便有人开口为楚璟骁讨封。
此次功劳,称得上一等,自然要重赏,姜明稷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那便赏楚将军黄金万两,血珊瑚一对,以及,从今日起,你可重开将军府,日后若有战事,按功封赏。”
楚璟骁陡然怔住,中原规矩,驸马不可领一官一职,如今陛下这是何意?
姜佛桑却知道姜明稷的意思,她脸上浮起苦笑。
姜明稷下一句话便是:“无事退朝,楚将军御书房觐见。”
楚璟骁压下心中疑虑,跟着宫人走进了御书房。
姜明稷却等在殿中,楚璟骁刚站定,就听到身后殿门轰然关闭。
姜明稷幽冷的声音响起:“楚将军可还记得,你是驸马?”
楚璟骁单膝跪地:“臣,从来没有忘记。”
下一刻,他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撞击,竟是姜明稷不顾帝王之尊,对他动了手!
此时的姜明稷,丝毫想不起什么天子威仪,眼圈泛红:“那你告诉朕,为何皇姐会死?北疆狡诈你早就知道,一路大胜,你为何降低防备让他们有绕后的机会?”
他提起楚璟骁的衣领:“朕告诉你,是你报仇心切!是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重回战场的机会,让你忘记了谨慎二字,是你,害死了朕的皇姐!”
他声嘶力竭,如同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那是朕的唯一的皇姐,你为何不保护好她?为何!”
“她明明可以在京中等你归来,明明可以一世尊崇,却独独为了你向朕提出督军的想法,楚璟骁,你该死!”
被他疾言厉色喝骂的楚璟骁脸色渐渐苍白,眼中全然失去了焦距。
因为,姜明稷半个字都没有说错。
他见着北疆人,便想起父兄死亡时的惨状,忽略了胜利来的如此容易;他以为只要自己布下后手,姜佛桑便不会有事,却忘了姜佛桑不过一介女子,不通武术!
甚至他从未想过,向来冷淡的姜佛桑,会以长公主之尊,会为万民,为中原付出生命!
此时此刻,楚璟骁终于后知后觉的看清,原来他这个枕边人,从未了解过姜佛桑。
姜佛桑看着姜明稷眼中的赤红,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
她往前一步,掌心贴在虚无之中,轻声道:“明稷……”
姜明稷突然一怔,将楚璟骁狠狠推向一边,而后茫然四顾:“皇姐?”
就在这时,踉跄两步的楚璟骁怀中滚落一方玉印,正正好落在姜佛桑脚下。
下一刻,巨大的吸引力从玉印中散发而出,将姜佛桑生生扯了进去!
第21章
与此同时,玄清面前的姜佛桑,缓缓睁开了眼……
姜佛桑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四周,随处可见的名贵玉器,上好梨花木的桌椅,以及玄清身上跟中原全然不同的服饰。
她或姜是睡了太久,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就连声带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好半天,她才艰难说出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死了吗?”
她都变成了一缕幽魂跟在了楚璟骁身边,怎么会在这里。
但身上传来的痛感,以及指尖的凉意,又让她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真实的活在人间。
玄清却上前将她扶起来:“先出去,我再慢慢跟你说。”
姜佛桑却没办法动,只能任由玄清抱着她出去。
她本以为在屋内看到的就算珍奇,等到玄清带她出了门,她心中的震撼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鳞次栉比的宫殿错落成群,就连地板都是上好的白玉铺就,廊下的风铃甚至用宝石制作,碰撞起来透着一种金迷纸醉的骄奢之感。
过往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着玄清行礼,他们喊:“少主安康。”
玄清却不如从前的温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径直往前走。
看着姜佛桑脸上的震惊之色,他才勾了勾唇角:“怎么,很意外?”
姜佛桑眨了眨眼。
玄清耐心的跟她解释:“这里是南靖,我的亲生父母是南靖皇室。”
姜佛桑恍然,她有些疑惑,南靖从来不与外界有交集,既不扩大自己的地盘,也不曾听说哪个国家攻打过它,但看南靖皇宫如此华贵,难道各国就真的不曾有半点觊觎?
但玄清没有多说,将她带入了一间房放在了床上:“你才醒过来,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会叫巫医来为你诊治。”
姜佛桑向来信任他,闻言便点了点头,玄清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才转身出去。
而这边的事情,姜明稷和楚璟骁自然是不知道。
在他们眼里,那方玉印落在地上之后,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即便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姜明稷有些不确定刚刚那一声,是不是自己悲伤过度而导致出现了幻听,而看到这方玉印出现时,他顿时也认了出来。
姜明稷慢慢走过去,拾起玉印,浓重的悲伤顿时漫上心头。
良久之后,姜明稷缓缓站起身来:“楚璟骁,你走吧,朕会下旨,解除你驸马的身份。”
楚璟骁指尖一颤:“望陛下三思!”
姜明稷看向他,冷冷道:“现在倒是装的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皇姐与你成婚三年却一直无所出,你可知京中流言是如何说她的?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心中所属是太傅之女?”
楚璟骁猛然抬头,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姜明稷不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了,而是手段计谋心智样样不缺的帝王。
但他还是说道:“臣以今次封赏之物,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重开将军府也是?”
楚璟骁只是犹疑片刻,复又坚定:“是!”
姜明稷好一会没说话,最终还是说道:“你先回去,好生歇着吧。”
言辞间的寒意,却悄然散去几分。
就在楚璟骁躬身告退时,他听见姜明稷的声音:
“当年若不是楚老将军死前求皇姐护着你,这驸马之位,朕绝不可能给你。”
第22章
直到回到公主府,楚璟骁仍未从姜明稷的话中回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是姜佛桑以公主之尊施压,才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却不想竟是父亲亲自所求……
他又想起姜明稷的话:“皇姐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是不想看到你因为父命对她逢场作戏罢了。”
楚璟骁知道,姜佛桑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必定是不愿意用这种事情来要挟他的。
只是那三年,他做了什么,姜佛桑最想要的真心,他半分都没有给过。
楚璟骁怔怔坐在房间里,直到下人来问他可要用膳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将膳食摆去公主房间里。”
说罢,他也无视下人疑惑的眼神,径直去了内间。
换下盔甲之后,他便径直走向了姜佛桑的院子,踏进去后,虽然离开半月有余,这里还是被侍女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如姜佛桑在时。
姜佛桑向来喜欢干净整洁的地方,哪怕每年从宫中赏赐下来的奇珍异宝不少,也都堆在了库房里,房间内摆设并不算多。
楚璟骁看着桌边正在布菜的侍女,慢慢坐了过去。